李善情的表象是聪颖与漂亮,而底色是强势和无情。认识这么久,从滨港到番城,庄叙早已经清楚明白。
但行为又是行为。庄叙在工作时社交里,尤其是近两年,接到过许多好感暗示。他发现如果需要委婉拒绝的是其他人,对他来说其实很简单,只能接受了自己当下的情况。
不见时,尚且能以工作蒙蔽自己,见了面从未有过的恶念更多,并不是不想改,只是改不好。
利城周末堵车严重,与高速路靠近,车外的灰尘也大。而李善情开始一刻不停地说话。
他讲自己最近一切的生活细节,埋怨庄叙这个好朋友对他的忽视,不时夹杂几句对利城的不满,还花十五分钟详细诉说了昨天四次堵车对他心灵造成的伤害,唯独不提他所做的项目的具体内容。
每一次,李善情用单纯的语气说到好朋友,从父母长辈报到玛丽的名字,都让庄叙想到李善情在他身上找奶油的那场误会,继而难免心里一股邪火,但李善情在他车里,赶不出去,只好先沉默地听。
庄叙载着李善情在城里开开停停,李善情就抱怨了起来,说又坐车坐得想吐,因此晚餐还是折回了李善情住的酒店。
两人在窗边落座,太阳已经落下。依旧只有庄叙点了餐。李善情只要了杯气泡水,就着他那些胡萝卜和干粮吃,像突然好奇了起来,详细地问庄叙每一道菜的味道和口感。
扇贝的肉咬起来是什么味道?李善情托着下巴,好奇地问庄叙。是虾好吃还是牡蛎好吃?等上了牛排,他又问:“庄叙,能不能让我切?”
白色的桌布上摆着蜡烛的灯,火光昏暗摇晃地印在李善情脸上。让庄叙想起昨天突然在晚宴现场见到李善情时,突然之间产生的皮肤痛觉,错愕与心跳。
今天待了一下午,更想摆脱了。想摆脱李善情,但是更想不阻止他靠近。
庄叙招手,再点了杯酒,将餐盘推过去,给李善情当玩具。
李善情切得很用功,垂头分辨着牛肉的纤维,像个第一次活在地球的外星人。
“你没给玛丽切过吗?”
庄叙忍不住问他。
李善情抬头茫然地摇摇头:“没试过,我又不能吃,就没想过要切。”
他切完了,推回给庄叙,看庄叙吃了一会儿,突然说:“庄叙,你手机好像在亮啊,是不是有电话。”
庄叙来接李善情的时候,便给手机设了静音,把放在口袋里,经李善情提醒,才拿出来看,是一个朋友打来的电话。
这位朋友是男性,但名字像个女孩。李善情也看到了,头微微歪了一下,抿抿嘴,露出要作怪的眼神。
庄叙懒得理他,便接了,李善情把脸侧过去一点,像想偷听,因为听不见,还伸手来扯庄叙的手腕,被庄叙抬手挡开。
对方问庄叙在哪,要不要来几个朋友的聚会。
庄叙平时都是婉拒,这天看着李善情,明知李善情即使不想让他去,也只会是莫名其妙的友情独占欲作祟,却鬼使神差答应了,问对方地址:“我一会儿过来。”
等他挂了电话,李善情果然立刻笑嘻嘻地打探起来:“小庄,你要去哪里,能不能带我去?卢先生就很爱带我出去,我适应得很快哦,现在是桥牌和德州老手,麻将也很会打。”
庄叙倒不知道李善情学了这么多:“朋友聚会,不方便带你。”
“为什么,而且不是答应陪我玩吗?”
李善情满地用手指敲敲桌子,“又要抛下我?你是不是重色轻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