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向我臣服……吗?
心脏的鼓噪更甚。
蒋舟慌乱地在他头上随便呼噜了一把,然后退开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撇开脸,不知为何有点磕巴,说:“车、车来了,我得、得走了。”
程秉瞥见他通红的耳根,嗯了一声,说好。
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蒋舟面前,他拉开车门要坐上去,但又想到什么,回头看向程秉。
他笑意盈盈,朝程秉挥挥手,说:“下次见哦程小秉!”
蒋舟离开了,程秉一直到看不见车的影子,才转身慢慢走回家。
姥姥今天上午没有出去做农活,而是在院子里编篮子。
程秉走过去,搬了个木板凳坐在姥姥身边,学着她的样子一起编。
姥姥先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
上了年龄,她脸上很多皱纹,嘴唇上的纹络都很深,有些锋利和难以近人。
程秉坐在她身边,直到过了很久,才听见她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说:“喜欢一个人就要抓住,别人不会一直等你的。”
程秉手里捋竹条的动作一顿。
雨后的太阳,总是格外明媚,暖和而不灼人,连微风都是和煦的。
好一会儿,他才嗯了一声,继续手里的动作,阳光照耀,在尚且还算湿润的地上透出两片安宁的光影。
姥姥没有再说话,祖孙俩在安静的早晨,默默地做着同一件事,直到太阳日渐高了,程秉开口说:“姥姥,昨晚我梦见妈妈了。”
姥姥偏过头看他,浑浊的褐色眼睛里带着些莫名的情绪,半晌才开口问:“梦见什么啦?”
“梦见她要走了。”
程秉很轻地说,“她要去新的地方了。”
他等着姥姥的反应和回答,但姥姥只是很平淡地一点头,说:“也好。”
“姥姥,对不起。”
程秉忽然很低地说了一声。
姥姥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怔愣,阳光照进她褐色的眼珠里,把眼球上面那一层灰色的膜都照得十分明显。
良久,她慢慢抬起自己枯瘦的,像树皮一样的手,她穿着一件藏蓝色的薄外套,袖子从手臂上滑落,露出她同样枯皱的手臂。
然后,她干燥粗糙的手掌,轻轻摸上程秉的头,程秉几乎能感受到她掌上的厚茧磨着皮肤。
“你是个好孩子。”
姥姥说。
程秉沉默着。
“以后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