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说出幕后指使,苏文娴已经替他说了出来:“是陆家,是陆家家主陆振雄,也就是我的姑父指使的你的,对吧?”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
她跟这个李德辉无冤无仇的,昨天他第一次扣她车的时候,她为了避免麻烦直接让吴国栋交了过路费,按理说他就不应该再继续这么搞她了,可是第二天他又扣了她的车,专门找茬的意味太重了。
再加上他是东江人,而陆家就是东江人,陆老爷还曾经做过东江商会会长,东江商会的大老板们一起捧出了李德辉做这一届华探长,他自然就得听后面这些大老板的。
苏文娴当初从姐夫陆沛霖手里强硬地抢回报业集团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得罪了陆家,基本上以后两家是要交恶了。
但是没等到她对陆家下手,陆家反倒对她先下手了。
何老太爷死了,陆家就以为她这个话事人还是太稚嫩了。
直白点来说,她虽然坐上了何家话事人的位置,但是外界现在还没太把她当回事,跟当初何老太爷还在世时的何家是不一样的。
外界都认为何家人才凋零,都在看她这个新任话事人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能不能把这个家族重新拉起来。
眼前这个李德辉大概就是之前没太把她放在眼里,所以才会那么嚣张地扣她的货车。
这也就是她一开始想息事宁人,但是第二天她就宁可花五十万这么大一笔钱也要摘掉李德辉这个华探长帽子的原因。
不狠一点怎么能立起来呢?
李德辉道:“既然您已经猜到了,就应该知道我不过是在您和陆老爷之间的一个小鬼而已,我既不能违抗陆老爷,也不敢真的为难你……”
对于这种装可怜的话,苏文娴并没有什么触动,“若是你真的想卖我一个好,大可以派人来跟我提前说一声,又或者亲自来见我,但是你都没有,现在来找找补已经晚了。”
她把桌子上的花布重新盖在金条上,“你的金条我心领了,但是东西你拿回去吧。”
“华探长的位置你就不要想了。
李德辉颓丧的道:“是我狗眼不识金镶玉,不知道您的手段。”
他就差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脸上扇几个巴掌了,“今后我在档案室,已经对您没有任何威胁,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他已经调走了,知道官复原职无望,那就求苏文娴不要在继续追究他了,饶他一命。
对苏文娴而言,既然确定了幕后是陆家,那也没必要再针对一个前任华探长,今后他只要不再惹她,她也不会对他动手。
她点了下头,“你不来惹我,我就不会动你。”
听到这话李德辉悬着的心落地了,“谢谢何老板!”
他说完弯腰鞠了一躬,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苏文娴看着桌子上他没有拿走的金条,她刚刚撸掉了李德辉引以为傲的官职,但是他还得点头哈腰又是道歉又是送礼的,这就是坐在上位的滋味……感觉可真好!
这不就是她努力爬上来想要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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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上回到别墅里,蒋希慎刚被家庭医生检查过身体,确认他身体好转了之后,医生背着药箱就离开了。
苏文娴进衣帽间里脱下西装和衬衫换成柔软的家居服,一边换衣服一边跟他聊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提到陆家的时候,蒋希慎把手里的《船舶大全》放下,问了句:“既然陆家出手了,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等苏文娴回答,他又接着为她分析起陆家,“陆振雄不仅在殖民政府里当立法局非官守议员,是总督面前的大红人,还是十几家公司的董事,如果想攻破陆家,必然要先搞掉他。”
苏文娴道:“按理说应该先从戳破他的官职入手,这才是陆家最重要的保护伞,但是这一条现在恐怕不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