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了一群行商司的亲信,最初的整个队伍里,唯有副手被保留下来,如今还是做李郎中此行的副手。
他们只挑富庶的地方去,每到一个地方,就先放话出去,说自己带来一笔户部的大额买卖,哪位商人懂事,就由谁来承接。
李郎中暗示当地商人孝敬一二,果然,很快有人读懂,在当地最大最昂贵的酒楼宴请户部众人。
席间,李郎中喝了两杯酒,得意地揽住副手的肩:“怎么样老弟?上次和姓沈的来,她可没法给你们这么好的待遇吧?”
副手干笑两声,应付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其实这大概才是官员出行的常态,沈乘月那种自掏腰包的才是少见。
众人几杯酒下肚,相谈甚欢,眼看就要在酒桌上敲定生意,商人甚至直接掏出了书契让李郎中过目。副手连忙低声提醒:“咱们不先验货吗?”
“别吵!”
李郎中让他住口,却不看书契,只看着那商人,后者会意,对他比了个数字,两人这就是谈好分成了,李郎中这才满意地准备按下手印。
副手见他已有几分醉意,连忙打圆场道:“我们大人有些醉了,这书契不若明日再审吧?”
商人脸色一僵,以为是李郎中对这个分成不满意,才故意让属下说这种话,脸上顿时有些难看:“在下已经很有诚意了,放眼整个合阳,谁也让不出这么高的利了!”
李郎中皱眉看了副手一眼,不知这家伙何时这么不懂事了,连忙对商人摆了摆手:“我没这个意思,你也莫要急躁。”
“大人!”
副手再次提醒,“验货!”
“住口!”
李郎中被
他吵得有些烦了,“那群蛮夷认得出什么好东西?大楚的新鲜玩意儿运过去,他们还不是照单全收?”
见副手安静了,他转头又敲打了商人一句:“当然,你也别给我糊弄,若让我对上面不好交待,我可唯你是问!”
“大人放心。”
当夜,一行人宿在当地最大的客栈花期酒约最昂贵的天字套房里,当然是由商人付款。
“怎么样?”
李郎中十分得意,拉着副手问东问西,“这可比姓沈的利索多了吧?”
副手不得不认同,可不是迅速多了吗?沈乘月那是亲自下茶田挑茶叶,到处寻访,货比三家,力求找到物美价廉之物。她和养蚕人沟通谈价,一点点商量打磨书契上的条款,利于己方,也绝不亏待丝农。
而李郎中这边,不去寻访源头产地,直接从商人手里拿货,一顿饭谈下来一份书契,队伍里有些人甚至还没搞明白这具体是在采购哪种货品呢。
“以后别这么多嘴,”李郎中又提醒道,“好处总少不了你那一份。”
副手点了点头,当夜却一直失眠到凌晨。
李郎中每到一地就如此施为,眼看速度上的确要比沈乘月快不少,一路车马费也由商人付了,户部拨下的路费就进了他自己腰包,甚至没有给大家平分一下的意思。
偶尔当地商人特别热情,会多招待一行人在当地多玩几天,李郎中就欣然应允。但有一次,其中一名属下因水土不服发了高烧,李郎中却懒得等他一等,径直乘船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人是经不住对比的,副手时不时就在心底拿李郎中与沈乘月对比一下,随后悲催地发现,她疑似毁了他与人同流合污的心力。
“所以啊,”李郎中得意的时候就喜欢多嘴,“姓沈的走了这么一路,贪污的机会太多了,只要查,总能查出问题来!以后这采购的机会还是咱们兄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