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至少也得是个举人。”
大楚通过乡试者为举人,通过会试者方为进士。
“没有功名,只是临时来帮忙的呢?”
“那就永远是临时来帮忙的,”张山并未隐瞒,“朝中皆是科举出身之士,多多少少有份倨傲在,看不上没功名的。比如您雇佣了王伍的女儿,她的名字不会入册,你在她在,您若调职了,她也得跟着走人。”
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沈乘月想。
而她自己的处境其实也差不多,皇帝在她在,皇帝离开了,下一任帝王可就未必会留她了。
想要稳固的位子,一是要让自己无可取代;二嘛,大概还是要走一遍百官眼中的正途。
“可是这样会不会造成一些浪费?”
沈乘月与张山探讨道,“比如有些专精商、农、工的人,却未必擅长科举。”
“可能吧,”张山耸耸肩,“但世事哪有那么公平?长得太丑的人还不能做京官呢,岂非也不公得很?”
“有道理。”
沈乘月点了点头,在有权力有办法做出改变前,有些规矩和传统不妨先遵守一二。
对于即将雇佣的姑娘,她完全可以开创一种新模式,先当值,后科举。
即先来户部帮忙,待女子科考开启以后,有学识的人可以去补个举人的功名。对于那些学识不足但有心进学的人,她可以请来夫子,让大家每日抽出几个时辰来跟随夫子进学;想干脆停止上工一心进学的,她也可以赠予书院的推荐信,能不能考中就看个人造化了。
———
一旦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入了秋,到了沈瑕的生辰。
一大早,沈乘月就爬上了墙,在大门高悬起了一盏灯,这叫百岁灯,是大楚的习俗,给过生辰的人添个长命百岁的意头。
沈瑕在墙下仰头望着:“你现在爬墙熟练多了。”
“出门几年,总得有点长进,”沈乘月从墙头一跃而下,欣赏着自己刚刚挂上去的灯盏,“你还没见过我小时候是怎么爬墙出去玩的呢,逼着丫鬟小厮给我当梯子,那才叫顽劣。”
“我还真没见过,你逃出去的时候,我特别认真地在学堂里坐着呢。”
“可惜那个时候咱们关系不好,”沈乘月笑道,“不然有你给我打掩护,我也不会总被祖母捉到。”
“傻子,若当真关系好,我就会劝你留下来学点东西了。”
“你小时候就能想到这么多了?”
沈乘月试着回忆,却想不出太多关于幼年沈瑕的往事,“咱们虽然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却错过了对方很多年。”
“责任在我。”
沈瑕主动承认。
“你这句话真令我震惊,”沈乘月盯着她,试图从她的神色里读出她有几分诚心,“我本想说,怪我不够细心,注意不到身边在发生什么呢。”
“没用的,你若从小就是个细心的好人,只会被我从小坑到大,”沈瑕显然十分了解幼时的自己,“只有长脑子会反击的人,我才会放在眼里,但有本事的同时又得是个胸怀宽广的人,不然早就烦透我了,何谈做朋友?同时这个人的品性里需要有让我折服之处,才能让我心甘情愿。”
“你是说单纯对你好还不行,还必须得有脑子看穿你的坏且在有本事对付你的情况下还继续对你好?被你坑过还要保持心胸宽广?”
沈乘月叹服,“这要求也太离谱了,谁这么喜欢受虐要跟你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