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我打听出这位的来历了,沈大人就是当年叛乱时救了陛下一命的沈家女,沈乘月。”
“怪不得,”其他人了然,“救了陛下的命,能破格做个女官也不奇怪。”
“但是救了陛下的命,就给她一个海外贸易司的位子?”
有人质疑道,此人还有半句没敢说出口——那陛下这条命也未免忒不值钱了些。
“行了,别说了。”
这事不是这种场合好议论的,大家意犹未尽地住了口。
沈乘月已经习惯了落在自己身上各种各样的目光,也懒得揣测其中是善意还是恶意,倒是张山和王伍被盯得有些紧张,后者走路都开始顺拐了起来。
李郎中没有出现在饭堂,沈乘月无从得知他是瞧不上这里的饭菜,还是被气得茶饭不思。
她挑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经过她桌前的行商司中人向她投来愤恨的眼神。
沈乘月叹了口气:“这又是怎么了?”
她好歹担了个五品的官衔,饭堂的人按户部规定优先给她打了饭,张山和王伍则落后了一步,此时对视一眼,委婉解释道:“其实以往我们两个习惯坐在角落里。”
“哦,这张桌子属于行商司是吧?”
沈乘月恍然大悟,十分讲理地打算起身让开。
“倒也不是属于他们,只是他们习惯坐在中心位置,”张山摇头,“如果有正式位置划分的话,在您进饭堂之前我们就会提醒您了。”
于是沈乘月又坐了回去:“那就不用在意了。”
沈乘月的脾气是还不错,但对这种来得晚还想占好位置的家伙,也不怎么愿意退让。
有人又开始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这是不做不休,要和行商司硬顶到底了?”
“反正李大人那脾气,早上那事
儿已经把他得罪死了,也不差这一桩。”
“要我说她做得好,凭什么好位子就得默认给那群人留着?就他们最重要?”
沈乘月的用餐过程还算平静,行商司的人到底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主动找她的麻烦,只是试图用眼神凌迟她。偶尔有陌生人会过来聊两句,互相做过自我介绍,便识趣离开。
行商司中人转头就把此事报给了李郎中,后者深吸一口气。他说上折子当然只是吓吓沈乘月,若连掀几张桌子、饭堂抢个位子的小事都要报给陛下来做主,那不是给沈乘月添堵,那是给自己的前途添堵。
但是沈乘月没被吓住,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别说在陛下眼里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连户部尚书都懒得管属下这点矛盾。所以李郎中也不能直接去告状,他只能在心底又给沈乘月记了一笔账,继续暗地里使劲。
好在他很快就等到了一个机会,几日后,户部尚书把各司郎中都叫了过去。
尚书坐在正堂首位:“陛下的意思,是要我们拿出个关于海外贸易的章程来。”
有人心直口快道:“这不是海外贸易司的职责吗?”
“没错,但是……”尚书看了一眼下首的沈乘月,他觉得皇帝把人塞进来就是为了报个救命之恩,给她一个体面的官衔,并不指望她做实事,但这话是不能在众人面前直说的。
李郎中适时开口:“沈郎中初来乍到,百事不通,这担子是否还得靠我等来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