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样,”沈瑕拍了拍她的背,“我也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她没问她卧底夷狄几年间种种苦痛,她也没问她花了多少工夫费了多大力气才建立了能两度于敌国后方捞人的财势。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他人怎么处理?”
这句话沈乘月是用夷狄语问的,牢里所有人见自己的命运落入了沈瑕之手,都不免陷入绝望。
“放了吧,”沈瑕呼出一口气,“由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于是沈乘月示意众高手破开牢门:“我妹妹说放了他们。”
众人呆愣愣地盯着沈瑕这个魔鬼,不知她为何竟然放过了他们一回,谁也不敢开口去问,生怕打扰了她,她就会立刻翻脸反悔。
魔鬼却没有更多地关注他们,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径直迈开步子离开大牢,贪婪地沐浴着阳光,她被关进来的时日不算长,却仿佛一个被幽禁了数十年方才重见天日的囚犯。
一旁枯枝上,有鸟儿叽叽喳喳地叫,沈瑕歪头看着:“来这边几年,我才注意到夷狄的冬天也有鸟儿。”
“是山雀。”
沈乘月取过兰濯带来的包袱,取出一块馒头,掰碎了洒在树枝头,喂给山雀们。
沈瑕幽幽看她一眼,沈乘月把余下半块馒头塞给妹妹:“吃吗?”
“吃。”
沈瑕能屈能伸。
于是沈乘月又摸出一只水囊,递给妹妹:“是牛乳,还温着呢,我这招叫温奶救沈瑕。”
沈瑕翻了一个克制的白眼:“姐姐,别来无恙否?”
“我很好。”
“我也是。”
沈乘月指出:“你分明快死了。”
“至少我心情还不错。”
沈乘月把一件厚实的斗篷披在她身上:“我们得离开了。”
街上到处都是背着包袱要逃命的夷狄人,楚军要打过来了,守城的士兵已经控制不住这些逃窜的百姓了,士兵们自己又何尝不想加入这支逃亡的队伍?
她们一行人走在街上分外显眼,但这种时候,无人会来自找麻烦。
不过沈乘月一行进门的时候还是花了点手段的,沈瑕看着城门口歪歪斜斜倒在地上的守兵,并未开口,只是倚在马车壁上,缓缓驶离了这座城池。
她没有回头多望一眼。
“手上的疤怎么弄的?”
沈乘月问。
“去可汗那儿偷钥匙,当时实在没什么好选择,”沈瑕摊开手心,“就把钥匙在火堆上烫热,握上去,在手心留了个疤,用疤痕的形状来翻模。顺便提一句,我成功偷到了夷狄的情报给了楚军。”
“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会感叹一句疯子,”沈乘月和她对坐在马车两边,“但这种事你能做出来,我丝毫不觉得意外。”
“当时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所以没那么珍惜自己的身体,”沈瑕解释了一句,“当然,能活下来我还是很开心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