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的沐晨焕,见父亲不再盯着信,伸手轻轻抽走,一目十行快阅。可看完,心神却差一步。什么叫南塑危矣?赶紧重头细读。南塑什么地儿?凶地也,那里随处都藏着蛊虫。药蛊、毒蛊、寄生蛊…新养出的追踪蛊更是厉…
催命符!
他恍悟,还真是:“爹,崇青说罗东闻可以联系上悦尚韩。”
沐宁侯点首:“炼制肉傀儡的乌家,鼎盛时,不差悦氏多少。冠南侯府知道巫族厉害,能勾上一个,绝不对不只是练了肉傀儡。”
“旁人有不及自己有。”
沐侯夫人冷哼一声:“全都是好日子过够,活腻了。”
“把崇青的信重新封,让罗东闻转交悦尚韩。”
心里没有那股朦朦胧胧,沐宁侯安宁了,转身面向老妻:“鱼婆那有合适的人吗?”
沐侯夫人就等着说这事:“有,鱼婆孙媳妇的三哥大舅老爷的亲家,就在津州瀚书跃滩村。跃滩村南去过条大沟,便是白山村。正好鱼婆那亲戚,是个走村的货郎。”
“有合适的人就好。”
沐宁侯也望着能救回条小命,还王铁山一家圆满。
两三天,货郎在京里挑了新鲜货,赶驴车回津州了。下官道,路过城外食铺时,恰巧见一皮子黝黑胡子拉碴的汉子拉着个乡绅打扮的男子在问,有冤真的能告到武源门吗?
乡绅一脸不耐:“我刚只是跟朋友胡嘞的。为了那点银子,去告御状,我不想活了?蹚火海滚刀山,有命去没命回,知不知道?赶紧放开。”
“是啊,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日头多高的,马尿就灌多了?”
几个与乡绅一般打扮的男子,在边上帮腔。
汉子还不松手,神不在焉,久久一咬牙似赴死一般问:“武源门咋走?”
“进京自个问去。”
乡绅大力一扯,扯回了自个的袖子,忙呼朋赶紧离开。食客掌柜一直留意着这方,一见汉子挪脚往京城那方向,忙跑出柜台,将人拦住:“你想做什么?”
“柳叔,您让开。俺四十了,就大兴一根独苗。没他,俺们两口子没盼头啊…”六尺高的大汉泪眼巴巴,望四方,没有他要找的那张小脸,痛不欲生。
“你没听说吗?有去无回。”
掌柜的拉他往食铺:“万一你有个啥,孩子哪天再摸回来,可咋办?全指望你媳妇一个妇人领?”
货郎瞧汉子那样儿,心里也难受得紧:“大哥,您先别急着去武源门,那是最后一条道。兄弟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这片最熟,跑得也远。你跟我说说你家娃子长啥样,我给你带点眼。”
掌柜听闻,忙丢开手,上去招呼:“那就谢谢老弟了。铁山家娃儿叫王大兴,不满五岁,长得敦敦实实,皮子随他爹,有点暗…”
这天从京城回来,货郎有些疲累,天色也晚了,便收拾收拾早点歇息了。翌日天还黑麻麻,他就起来喂驴,捯饬货篓子。东边见白时,赶驴车挨个村子跑。
跑村卖货,不能抄近路,都是绕着弯。他应了人的事,也很尽责,到哪见着小儿都要好好瞧上两眼。一回两回的,就有老婆子看出不对了。但要说在他们这跑了一辈子的货郎有啥坏心,她也是不信。
“俺说,大罗秤啊,你这趟来,两眼咋跟贼似的,还专留意皮小子?”
“叫您逮着了。”
货郎叹气:“我昨个在京里寻了好货回来,下官道时,碰着件惨事。人丢了娃子,四十岁了,膝下只一根独苗。”
“呦,是不是那个王铁山家的,还没找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