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哪怕不能活,他也能享安息。”
“夫人生前那般良善,积下的福分您没享到,肯定都是报在少爷身上了。少爷一定还活着,您信奴婢。为着与少爷相认的一天,您该好好活着。”
温朗氏见她去开箱拿药丸,嘴里都泛苦:“等会你取十片金叶子,让奶兄去帮我好好打听一下邵关府邵家。”
“是。”
“莹然的胎不知怎么样了?太医院里没有自己的人,还是不行。”
一声叹息,无力又悠长,温朗氏敛起双目:“好好的胎,四个月突然开始不宁。看来即便是上交了兵权,好似…也没能让皇帝放下整颗心。”
莹然这胎,怕并非在计划之中。
“怎么会放心?沐宁侯府掌悠然山大军近百年,在军中的威信,哪里是没有兵符就能消弭的?”
伴君如伴虎,一点不假。自沐侯夫人着小公子来看过小姐,她就打心眼里望着宫里沐贵妃好。
沐贵妃好了,沐宁侯府就是她家小小姐最后一重仰仗。
“是啊。”
温朗氏深吸气,上回晨焕在时,她该撺掇两句的。要想消减皇帝疑心,晨焕最好在外自带个媳妇回去,万不能再娶高门了。若是可以,连官家女都不要碰。
……………………
河上荡了一夜,次日巳时正,船终于抵达邵关府城郊外花木码头。周如意娘家兄弟雇了马车,将云家一行送到邵家在城西的一处三进宅子里。梳洗后稍作休息,齐氏便催促往邵家老宅拜见。
一催,就是有谁身子不适,也得强打起精神。
云从芊夜里吐过一回,她没想到眩晕装装竟闹真的了,心里暗骂姓木的是个庸医。只骂归骂,还是翻出五两银子买来的那瓶药,倒一颗出来含嘴里。
缓了几个时辰,这才好受一点,门外就跟催着去投胎一样急切。她恼得鼓着腮,连翻白眼。往脸上刷了点胭脂,看不出病色,换了身鲜亮衣,佯作讪讪地出了房门。
“芊姐姐这身是新做的吧?我都没见你穿过。”
云从嫣梳了垂鬟分肖髻,一把子发掺着五彩线编了松散的鱼骨,放在胸前。不止瞧着漂亮,还显娇憨。裙子也换成了蝴蝶戏水,真是没少捯饬。
“祖母给的料子做的。”
云从芊嘴里嚼着脆梅:“那会你不在家,不然肯定也能摊着两匹好料子。”
守个太爷孝,就他们四房被拘得紧。
一行人到邵府,被门房告知,邵老夫人及三位太太都不在府中。盛装的齐氏立时就蔫了。不过没影响,本来云崇仁陪媳妇回门,也不用拜见主家。当然主家召见,那是贴金,得脸。
梁氏带着云从嫣回了娘家。齐氏蔫过之后去寻老姐妹了,云忠恒跟府里管事喝起了茶,只四房一家没去处。
“爹带你们往鲜满楼吃午饭。”
云禾回头看了一眼邵氏的广亮大门,不无羡慕。这开在东南角上的广亮大门,是真气派。
此刻云崇青却在想,邵家老夫人去哪了?会不会是去拜见温三夫人了?温三夫人来了邵关府,住哪,什么时候离开?
这些他无从得知,现在就静等着邵府老夫人的接见了。想来不会太久,不是明天就后天。连着两月的晨读背诵,他没在装样子,还有熊、栎两嬷嬷也非瞎子聋子。
如云崇青所料,隔了一天,瘦脸熊嬷嬷来了,传了邵老夫人的话,请云家人到府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