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能抗住,他应该是可以自由行动的,为什么还一动不动,不逃命也不反抗?
黑发人类缓缓眨了下眼睛。
他漆黑的眼里,似乎飞快闪过了一瞬久违的光亮。
重压之下,散落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沉重的大衣落在地面,血水在甲板上留下一片片痕迹。
而在他的周围,已经没有能站起来的活物,只剩下他努力地呼吸。
无助可怜,孤立无援。
但鬼蜮主人只想打问号,因为它很清楚,真那么无助,这个男人早该血肉都被挤进甲板里了!
突然间,它好像意识到什么。
他看的不是它,仰视的更不是它。
而是……它的身后。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灼人双目的日光在刀尖上闪电般划过,宛如银炼,又映进他那漆黑而空无一物的眼中。
……升起的不是太阳。
而是鬼蜮之主头顶,那被低垂眼眸的黑发少女高高举起的袖剑。
她的皮肤白皙到几近透明,不详的蓝环也尽数消弭,不知何时出现在此,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也因此没有展露一丝一毫不应展露的气息。
宛如进行一场绝对公正的裁决。
前所未有的危险感在鬼蜮主人的意识中炸开,它的后脑瞬间出现一只眼睛,可在那只眼睛睁开的前一刻,那振混杂着无数不同诡异气息,而难以分辨来源的袖剑,便带着尖锐而庞大的力量,闪电般自上而下刺穿了它的意识和身躯!
只是一瞬,它表里世界的联系便被直接切开,放置在鬼蜮里的一切都成了无主之物。
犹如气球破开了一个口子,不等那些诡异力量从躯壳中冲出去,漆黑的雾气便将它牢牢包裹,一点点蚕食压缩,最后凝聚成一个小小的球状物体。
鹿栖看了看,将小球收进掌心。
这次的猎物不同于以前,直接吞食会消化不良的。她准备做成储备粮。
而至于这艘被诡异气息缠绕的邮轮,当然也不能放过。
她已经接替了这座鬼蜮的控制权,但并不准备继续经营下去,她只会把有用的东西都抽走,让眼线到来时找不到任何线索。
还有……
鹿栖的目光,落在单膝抵在甲板作为支撑的黑发青年身上。
他像是受了伤,又像是有些脱力,以至于无法完全直起身体,但却抬着头,双眼抬起,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哪怕他的眼睛似乎被阴翳所蒙,难以聚焦,他也牢牢盯着她的方向,从她出现开始,就没有移开过。
此时用以逃离的那五分钟已经过了,环境陷入难得的寂静。鹿栖一步步走到他身前,想了想,还没开口说什么,一个身影就鬼鬼祟祟地从背后接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