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胃部的痉挛都趋于停止,胀痛的大脑也成为一种可以接受的常态,耳边的嗡鸣声也已经习惯,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好像什么都没被影响,所有由此带来的异常尽数消弭。
他千篇一律的生活一如往常。
等到收到调查局的信息,他才恍然发觉,时间并没有停滞。从那天开始,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久到他已经可以平静地同意会面,并等待访客的到来。
直到他们真的站在他面前,那种极度安静的空间被瞬间打破——
张肆远突然发现他什么都没有忘记,他想起那个在他一遍又一遍的进度回溯里,神色狰狞着将斧刃朝着林露劈过去的“游客”,他想起他看到的每一个细节,那溅起的每一滴血珠、伤口里的每一寸裸露的白骨,他想起了那一遍又一遍被冲刷、被强压、被那种眩晕感与痛苦所冲击所掩盖的怒火。
尖锐而扭曲的,一点点挤压着,粘稠到快要击碎理智、掌控行为的怒火。
他感到心脏被缓慢地灼烧。
……仅仅因为他看重每一个无辜之人的生命吗?仅仅因为他为一条生命的逝去感到悲伤吗?
……算了。
他垂下双眼,疲倦地收回视线。
他已无心再去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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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上因为鬼蜮扩张的事,氛围都有些紧张,大学校园里是难得见不到那么多忧心面容的地方。
鹿栖慢悠悠地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
这个季节的银杏十分漂亮,她便思索着领地里是不是也能种一些供她欣赏。
反正在S级后,森林领地的可开放范围足够大,资源也十分丰富,已经不用那么紧巴巴地过日子了——除了娱乐项目仍十分稀少之外。
鹿栖的记忆力很好,只走过一遍的路也能顺利记住,便一路来到了曾经的宿舍楼楼下,她甚至还注意到了那根害她绊倒并卡进未开放领地的钢筋。宿舍楼里值岗的阿姨正低着头走神,门禁似乎也正好坏了,鹿栖上前打开门,就这么顺利地走进了楼内。
显然,个子太矮再加上气息隐蔽的结果就是无人在意。
她一路走上四楼——在想起这个楼层数时,她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倒霉果然早有苍天早有定夺——接着找到印象里的门牌号,在门外观察了一下。
寝室门是半开着的,姑娘们正在笑着联机打对抗游戏,属于她的床位则是空置的,只是放了一些杂物。
鹿栖微微偏头,敲了下门,探头往门里面看去,乖巧地问道:“姐姐,你们屋里好暖和,我可以进来吗?”
根本不需要考虑是否会被拒绝。
鹿栖被非常热情地迎了进去,手里还塞了一堆小零食,俨然是把她当偶尔就会溜进宿舍楼的小猫对待了,只管投喂,无人在意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聊了两句,她好奇似地问道:“这个位置怎么没有人呀?”
说到这个话题,三个大学生的表情就稍微沉重了下来。
“她在开学那天就失踪了,我们甚至都没见过她。”
其中一个叹了口气,“那天正好是诡异降临的日子,也不知道是被留在副本里了还是……总之,也联系不上她的家里人,据说是领养家庭,但养父母也是很早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