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问:“罚重了?”
“重了。”
宋汝瓷咳了几声,又呛出血,“他在天上……”
说到这就说不下去,因为记忆已经几乎不剩什么,并不知道对方在天上是什么身份、被什么事困住,至于那澜沧江龙君说的“身殒归位、下不来了”,其实也不全然像是空穴来风的谎话。
一念及此,心头再度蔓开隐痛,喉头血气也愈浓。
宋汝瓷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忍耐,却还是没力气咽回。
人影低头轻轻替他啜出淤血。
这一步也丝毫急不得,必须极为小心,怀中身体脆弱得仿佛薄胎白瓷,稍用力就会碰碎。
宋汝瓷在他怀里,被柔和摄走喉核之间阻塞的血气,渡入精纯先天元气:“阁下……在做什么?”
褚宴一手护着厥冷心脉,低头看怀中的人。
这具脆弱而美丽到极点的躯壳,被困在其中的神魂,已经感觉不到、听不见、看不着。
微睁的眼瞳完全被星霜覆盖。
“我在助你凝练神魂。”
褚宴柔声回答,“天上凶险,劫火烈风、滔滔弱水,沾一沾就要魂飞魄散。”
弱水。
宋家主隐约记得一点弱水,弱水三万里,飞鸟不过、鹅毛不浮:“我家族人……”
“在弱水河谷,我知道。”
褚宴握着他的手,“你和商云深做了交易,是不是?你将家主令给了他,一报还一报,他也去了天上帮我。”
“我们按照你画的星图指引,冲出锁星台时,恰巧看见了弱水,便将她也放了。”
弱水被天闸、天锁束缚万年,痛苦寂寞不堪,如今一朝解放,淹了蟠桃园、灌了兜率宫,浇灭了老君的炉子,天将被拽去抢收蟠桃,童子忙着抢救丹药,一时失了看管,叫天上那头青牛挣脱缰绳逃下了界。
弱水自九天之上泄入人间,如今源头闹起来,人间水道自然也就枯涸,那河谷徒步可涉,宋氏族人自然不受拘束。
宋氏儿郎不少英雄豪杰,已经隐姓埋名逃出去了一批,牢记着家族冤屈血债,彼此联络照应,暗地里积蓄力量。
乱得很。
热闹得很。
……
宋汝瓷听得入神,神情很柔软专注,像幼时乖乖听外面故事的小司星郎。
“天下大乱。”
星官问他的凶星,“会殃及百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