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般的苦、一般的疼。
毕竟是强逆天命,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百年前那星官坚持了三个月就放弃,自愿入了祭坛,化作了无喜无悲、不知道痛的玉像。
听到这里,那道身影果然停下,立在路旁。
商云深也不催促,抱着牛等他。
小牛犊挣扎哀鸣不休,宋汝瓷转回身来,抚了抚牛犊额顶的软毛,瓷白指尖已又隐隐透出玉色,而商云深递过来的药,用纸包着,功效不明。
这样沉默片刻,宋汝瓷接过那纸包里的药粉,朝他施礼。
宋家那个小院子里,就这么不知不觉有了变化。
变化细微,潜移默化几乎察觉不到,就连日日缠着仙子的夜无咎,也是在某日忽然醒悟——那骗人又登徒子的黜置使仿佛很久都没来过了。
仙子也仿佛和过去不那么一样了。
还是好脾气,还是温和,把红通通的、酸甜可口的糖葫芦递给眼巴巴看了一天的乞儿,眼睛还是微微弯着。
甚至有了天天喊着“宋先生”来请教的一群蒙童。
宋雪襟总是给他们分糖吃,给他们讲树上看不懂的地方。
每逢午后,也还是和宋厌一起在槐树下吃饭。
宋厌拜了个神秘师父,长进很大,能帮的忙越来越多,也不再只是跟着宋汝瓷习字,整日里忙前忙后,闲下来就练拳给宋雪襟看。
本来就绷着脸装大人的臭屁小孩,个头窜高了一拳还多,垂着眼睛,真有点冷冰冰不怒自威的气势了。
……到底是哪儿不对呢?
夜无咎想不通,走来走去念叨个不停。裴照是下来准备开山门大典的,被他吵得头也大了:“你究竟在说什么,宋家主他不是好好的吗?”
昨日裴照还去拜会宋汝瓷了。
是为了宋厌的事,天衍宗看重宋厌的根骨,打算收这个弟子入山门。
因为之前师伯做的事,裴照本来还心虚,怕吃闭门羹。却不料宋雪襟不仅没对他冷言冷语,反倒很是温和,一番话谈得如沐春风,还留下他喝了一盏茶。
那小院里仿佛自然有种不同外界的气场,裴照只在里面待了一时三刻,竟觉卡了许久的关窍都有些松动。
裴照又是自愧,又是讪然,发誓定然会在山上好好照顾宋厌这个小师弟:“你少乱说乱传,宋家主人那么好,身边最不对的就是你了。”
这世上怎么能有夜无咎这么牛皮糖的人?
夜无咎“唉呀”了一声:“你不懂,跟你说也没用。”
他不是说仙子不好,是觉得宋雪襟有心事,那片春风下面不再是柔软的春水,而是平静坚硬的冰河。
这种感觉实在难以言表,又相当微妙,只在某个瞬间,看那双眼睛的时候,会有这种念头忽然冒出来。
是错觉吗?
是不是仙子被那混账登徒子欺骗、抛弃,伤了心了?
夜无咎犯愁地抓后脑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