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货郎定住,那一点好不容易聚起的胆气散了,被七手八脚拽回去。
……
锦衣纨绔的神情已经和先前半点不同。
这东西金贵,哪怕是他家有门路,也只得来三枚,一枚是他自己用、两枚是给其他世家子弟,走动疏通关系的。
居然就这么碎了!
碎了!
回头如何交代?!?
他自然不会跟家里头说实话,可这么大的事,扯什么谎也够他喝一壶。
纨绔攥着鲜血淋漓的手腕,盯着宋厌的神情转为阴鸷,伸手就要去扯这小崽子的衣领,还没碰到就扯了个空,瞳孔缩了下,抬头看向宋汝瓷。
“……什么意思。”
锦衣纨绔眯了眯眼:“这小杂种是你的?我怎么不知道,鼎鼎大名的星官大人还有个崽子?”
宋雪襟这辈子,除了宋家,就只进过皇宫与司天台。
“和谁生的?”
纨绔上下打量他:“不会是什么司天台的红颜、宫里头的贵人吧?”
话说到这,已经是明晃晃的羞辱了,他还嫌不够,三角眼阴恻恻地瞄着宋汝瓷的肚子:“还是说,宋家主天赋异禀……”
“我家的孩子。”
宋汝瓷说,“不是杂种,阁下慎言。”
话音没落,剑光已经一闪。
人群也有些慌乱,压不住的议论纷纷里,锦衣纨绔身上那把佩剑铿的一声,倏然出鞘。
好剑!
眼见到剑光闪烁的人心头都是一惊,这剑寒气四溢锋芒毕露,绝对不是凡品。
莫非今日逃不脱地要当街见血了?
宋厌的瞳孔狠狠收缩了下,又要往上冲,却依旧被肩头那只手轻轻按住,狠戾小兽似的幼童奋力挣扎,依旧没能冲上去,被那一片沁着寒梅香的袖子拢在其中。
——宋汝瓷被雪亮剑尖挑着下颌,扬起头颈。
兜帽也就跟着这个动作滑落。
原本议论纷纷、有些骚动的人群,毫无预兆地猝然静了片刻,有人瞳孔颤了颤,不自觉抬手用力揉了几下眼睛。
天衍宗附近,说日日都能见神仙多少夸张了,毕竟那些上仙也不可能总来凡俗人世,但再怎么样,也是见过不少人中龙凤,知道什么叫仙人之姿的。
却也从没人得见过……眼前这般景象。
简朴的青衣布衫,布料难免粗糙,磨得颈侧微红,恍惚里叫人想起渗了红釉的玉瓷,不敢哪怕多看一眼。
向上……向上,就是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