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意由本能激发,喉咙里溢出低吼,兽瞳转为血红,骤然锋利的爪尖把浴桶生生攥碎,掰下大半豁口,獠牙已经咬住微弱搏动的颈动脉。
……戛然而止。
柔软的。
柔软的、温暖的感触,拢过脖颈,力道又软又轻,整个抱住他。
什么都学的空白奶油小蛋糕,大概以为用鼻子乱拱人、随便咬人也是什么打招呼的方式,也一板一眼地照做,用鼻尖轻轻贴上凝固的耳尖。
那一点凉飕飕的气流,淌过耳根绒毛,从天灵盖向下蹿过细微电流。
不是那种生不如死的高强度电刺激。
是更隐蔽,更让骨头震颤嗡鸣,唤起什么更深处冲动的电流。
失控的憎恨与杀意都如同潮水般褪去。
陵拾撑着胳膊,冷汗混着热水,低着头,看还在认认真真给自己梳毛的邪恶小蛋糕——始作俑者对他的失控一无所觉,天才博士一旦开始做什么,就会专心到忽略外界的一切。
坐在半个浴桶里的小蛋糕,轻轻扒着一小团粗硬到无法梳开的狼毛,拽了拽:“打结了。”
陵拾:“……”
洗!
他今天就洗!把所有的毛都梳一遍!
叱咤整个沃尔科夫斯克平原的狼王把牙关咬得咯吱作响,怒气冲冲狂抹洗发水、香皂、斥巨资购买护发素,拽掉的狼毛堵了三个下水道,最后洗出来一只溜光水滑的狼。
还有同样被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小蛋糕。
陵拾用狼尾把人整个裹住,拿过大块浴巾,把人轻轻擦干净,套上了件自己的连帽工装外套——他该庆幸他至少还保留了做实验体时的一些好习惯。
比如每天都手洗衣服。
隔着玻璃,在无尘阳光房晾干。
外套足够干净,这件没怎么穿过,衣领上还有淡淡的清洁剂香。
陵拾抱着宋汝瓷放在鞋柜上,蹲下来给他拽拉链,整理领口和袖口,对过分干净的自己不太自在,皱着眉,靴子踢了踢地板:“洗得这么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去约会。”
邪恶小蛋糕也不知道什么是约会,抬起手,轻轻摸变软了不少的狼毛,琥珀蜜色的眼睛就弯起:“嗯。”
陵拾简直对他这个“不管懂不懂就乱嗯”的习惯无可奈何。
被气得乐了一声,摇摇头。
……算了。
陵拾咬着宋汝瓷的外套袖子,让他抬手,帮他整理衣摆:“你啊,要是一个人,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话含在喉咙里,没来得及说,先有人影走过来。
穿着很特殊的纯黑作战服,银质徽章,带面罩,防风护目镜,是地下城的人类义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