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哨兵吃力地呐动嘴唇,脸色惨白,被恐惧吞噬,他想起柏风信种在身体里的那些花。
柏风信一个人从北部边境回来,安静地做回学生,继续上课、学习、考试,偶尔去闯禁地闯到躺在医院里只剩一口气。
面对理事长的暴跳如雷,留长了头发的青年向导微垂着睫毛,在月色下呈现出某种结晶化的透明质地,也只是很轻声地道歉、解释:他听说那里是亡灵居住之所,于是想去看看。
“我想再看看他。”
那时封傲把这些当做谎言,当做装腔作势,不屑一顾。
现在的他只想回去活剐了自己。
“哥,你是回来接柏哥的吗?我不想……我不想你们走,不想你们回去那个地方。”
封傲的喉咙哑得像是吞了炭,慌乱地打着颤,他其实清楚他谁也留不住,“柏哥也,也才二十一岁,求求你们——”
慌到完全混乱的话,直到看见那双有点惊讶、又微笑的苔绿色眼睛,才渐渐停止。
“我们先不走。”
宋汝瓷温声解释,“会把你们送到哨塔。”
然后他会和酆凛启程去北部边境。
人对过强的力量,永远是会在欣赏、倾慕、敬畏之后,逐渐生出强烈的恐惧忌惮,这或许是永恒无法规避的规律。
所以“在白塔学校当个平平无奇的选修课教师”这种退休规划……大概是没什么可能实现了。
但系统紧急回去确认过。
「居住在北部风雪之城的神秘向导和哨兵」是个相当炫酷的主角配置。
这是另一个相当棒的结局。
也是全新的开始,他们的能力已经足够在这个世界畅通无阻,可以随时回来看封傲,可以拿不少能量点。
……
少年哨兵愣怔站着,捏紧衣摆的手指慢慢松开,那套旧式军装滑回去,像回到一个他从不了解、从未涉足过的孤独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只有洁白风信子花田里的缄默巨蛇,只有不冷的柔软的永不会停的雪。
有天蛇走丢了。
于是那些雪化成人形,短暂探进人世,好奇地、温柔地,找失落的爱人。
——顺便摸一摸毛绒绒,黑豹打着滚哭成豹球,果然让心软的向导蹲下来,捏一捏耳朵、揉一揉肚子,好好把毛重新梳成缎子似的黑亮……再一抬头,一手烟一手酒的小红狐狸躺在岩羊背上,醉醺醺打着颓废嗝。
战猎犬已经沉默着蹲坐在不远处排队了。
所以这趟旅程接下来的部分,与其说是做任务,不如是《教你如何照料一只毛茸茸》的教学现场。
毕竟有两个SS级——“塔”里没这种分类,多半是SSS级了,有这么两个人在,任何危险都称不上是危险,队伍里最大的流血事件,也无非是被强行剪指甲的小红狐狸挠花了克莱因的脸。
倒是抵达哨所的当晚,神出鬼没的幽灵岩羊冒出,纪琛毫无预兆问那个擦拭玻璃的向导:“花是你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