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知道他这个弟弟耿烈有写禁书的天赋。
耿烈……耿烈可能也不知道。
灰鸮深吸口气,咬着牙关重重呼出来,重新踩着油门发动车子。
厚重履带碾过焦土,车身轻微摇晃,这曾经是供给白塔能量的能源工厂,爆炸失火后,一切都被毁灭,寸草不生,贫民在这里搭建起拥挤的棚户生存,后来流浪的黑暗哨兵、叛离者也进入这里。
内部势力割据,混乱不堪。
当初的北方边境实验室,这也是实验体的主要来源。
轰鸣的发动机声在夜色里极为刺耳,这次居然没有招来叛离者、雇佣哨兵和赏金猎人,整条路顺利得不可思议。
……是因为这条路上,那些安静开放的白色绒花吗?
灰鸮从后视镜里看宋汝瓷。
暖黄色的光瀑淌过漆黑靴面。
身穿皎白军装的青年向导,和记忆里柔软轻盈的少年已经截然不同,更清瘦了,更安静,更利落却也更柔和……简单扎起浅草色发丝垂在肩头。
宋汝瓷屈起右腿,踩在装备木箱上,垂着睫毛,正专心给地图做标记。
折了几折的油印纸张垫在膝头,被看不见的蛇尾细心托稳抚平。
他用的是支半旧的钢笔,金属材料来自祖尔法哨塔给功勋哨兵颁发的勋章,很多个晚上,酆凛一个人坐在哨台,研究怎么融化这些金属再重新锻造。
金属笔身曾经被哨兵小心抚摸,保证最流畅的弧度,悄悄融进精神触丝。
……这是十九岁的SS级哨兵第一次违反规定这么干。
精神触丝不被允许乱用,过度使用可能会把哨兵抽干,但酆凛大概确实不缺这东西——精神体黑蛇毫不心疼地揭下几块鳞片,投进锻造炉火。
就为了做一只握起来手感最完美的钢笔。
事到如今。
笔盖被向导轻叼着,卡在齿间。
蛇尾一个不稳,被握着笔的那只手用柔软掌侧按住。
清瘦向导垂着头颈,画下两条路线,沉吟着哪条更合适,指腹无意识揉捻笔身的防滑蛇鳞纹路,因为咬着笔盖,左侧相当不明显的虎牙抵出一小点淡白凹痕。
灰鸮攥着越来越攥不稳的方向盘。
抬头,看能承受万吨级别压力,却分明已经被蛇身活生生卷瘪了一块的厚重装甲。
……
唉。
“还有药吗?”
灰鸮问纪琛,抬手打开车顶天窗,他们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到休息点。
这么大的蛇得吃多少啊。
他算了算:“先给我来一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