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域里发生的事变得清晰。
宋汝瓷像是有所察觉,右手顿了下,但没有更多特殊反应,只是低着头,一颗一颗慢慢系好纽扣。
他做什么事都认真,又不急不缓,于是傍晚的阳光和风都跟着变安静。
清瘦的向导穿好衬衫,整理领口,白皙指尖沿着后颈,抚过浆洗到柔软的洁净布料……这些手指也是这样轻轻抚平蛇鳞的吗?
宋汝瓷握着武装带,因为是执行任务,所以要用带枪套的,似乎有人教过他怎么整理和武器相关的东西。
地犀皮鞣制的漆黑武装带,勒过清瘦腰间,金属扣啮合,发出勒毙猎物时蛇鳞会发出的脆响,枪套被白皙手指抚摸,指腹抚过烙纹的蓝玫瑰。
枪套整体做得不算很好,接缝处的细节处理还有些粗糙,现在看来,已经配不上优雅素净到新雪似的身影。
这是十九岁哨兵笨拙制作的第一份礼物。
宋汝瓷把武装带勒紧,扣到最后一格,腰线收束分明到近似刀刻,蛇鳞跟着一颤,却又不敢这么过去解开。
宋汝瓷俯身,将脚伸进那双新靴子……蛇尾尖跟着难耐打卷,领域内刚刚解放的高清视觉被自行屏蔽,可一片黑暗里,精神触丝的感受却越发鲜明。
不行、不行。
没被允许。
一再强行压制下的力量是真的突破得异常快,巨蛇回过神,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毛绒绒精神体已经消失,连忙查看,还好,并没伤到哪一个。
是被爆炸的触手一口气全送了回去。
宋汝瓷半跪着擦拭靴面,身形漂亮到不可思议,脊背弧度利落得像是柄银刃,站起身尝试是否妥当时,军靴踏出踩碎薄冰的脆响。
窗外夕阳灿烂,一片火烧的赤色落在纤长睫毛上。
军靴踩着这一片灿烂的暗红,走到窗前,风就把长发掀起来,背影显得孤独安静到极点,肩膀太瘦了,该有个足够厚实暖和的披风。
巨蛇开始算自己还能做出多少精神触丝。
刚开始算,仿佛被什么轻轻噙住心脏,细软的、轻微的咬合,尾尖不自觉抽搐了下,不对,明明没有心脏,熔金蛇瞳困惑望向七寸蛇身。
不是找心脏的时候。
巨蛇用力晃了晃脑袋,强行逼迫精神力恢复清醒,重新确认领域,更清晰地探知屋内的情形。
宋汝瓷在扎头发,咬着那根精神触丝做的发绳,拢起浅草色的长发,差一点就要绑好,又像是改变了什么主意。
那双手慢慢放下。
夕阳把人影拖得很长,很长,在那一片灿烂的绯色里,差一点就到门边。
“忙吗?”
它的向导背对着它,轻声问,“我要扎头发,我自己不太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