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血糖。”
曜星野摸了摸他的脸,“我给你打了针,还头晕吗?”
一般人低血糖当然不至于致命,但曜星野刚检查过,这具身体的糟烂程度已经快要没救,哪怕是血糖过低,也很容易陷入仿佛是睡着的昏迷,心脏和呼吸在不知不觉中衰竭。
容晦那个蠢货。
还以为虞妄是九年前的身体状况吗?
曜星野凝注着这两片干涸的、枯萎矢车菊似的嘴唇。
他本想给这个人喂一盅虫草花胶炖官燕,这家店做得不错,苍白口唇也松散,一捏就开,但喂进的东西无论如何咽不下去,全从唇角溢出。
于是只好换成葡萄糖针剂。
曜星野按了一会儿,见针眼不再渗血,就丢掉止血棉球和针管,换了棉签蘸温水:“别动。”
包厢是蔺草榻榻米,有桧木矮桌和蒲团,青苔盖住枯山水,悬垂着半扇苇帘。
曜星野把装了温水的小白瓷碗放在蒲团上面,单手支撑身体前倾,用棉签一遍接一遍擦拭宋汝瓷的嘴唇,直到它们恢复淡白柔软。
“我叫你虞妄。”
曜星野问,“还是宋汝瓷?”
雾蓝色的眼睛里透出微微讶色。
曜星野点了点头,宋汝瓷果然不记得了,那三十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只剩下他一个人记得,只剩下他一个被留在那。
“我问你叫什么。”
曜星野垂着视线,“你告诉了我这个名字。”
系统猜到怎么回事,悄悄告诉宋汝瓷:「应该是当时执行‘意识混乱’模式,把核心代码渗透出去了。」
渗透出去也没什么,不影响剧情,所以没有触发什么预警——虞妄会有一个假名这种事并不稀奇。
那种地方,为了少招惹麻烦,本来就不会报真名字,放纵完就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但换到曜星野的视角……恐怕就相当成问题了。
系统有点紧张,它看见曜星野在玩鞭子,翻来覆去摆弄不停。曜星野当初被人下药,从包间里逃出来的时候,脖颈后背就有不少交错鞭痕。
“后来你走了。”
曜星野说,“我回家,查了查,原来你是骗我的。”
“你和我说的,全都是假的。”
“你叫虞妄。”
曜星野慢慢地、自顾自地说:“不过我还是更想叫你宋汝瓷……”
话还没落,倒是先被异常刺耳的嘈杂打断,有些苍蝇闻着味来了,荆棘鸟唱片的二代是个成天诈唬虚张声势的浪荡纨绔,不过是跟虞妄吃过一顿饭、喝过两杯酒,就腆着脸凑这一份热闹,居然还敢大喇喇纹什么痕迹刺青。
曜星野不信虞妄睡过这种货色。
不信归不信,看着还是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