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指尖贴着他手腕内侧的皮肤,像块柔软的冰。
容晦看了他一阵:“你冷吗?”
低着头上药的人没有反应,却还在推揉药油,像是彻底没有自主意识、只有设定好的程序。
容晦看他半晌,忽然抬手,掠过雪白脸颊,撩起遮着耳后的短发。
宋汝瓷耳后的电子光痕不断流转。
……不意外。
容晦盯着这些堪称瑰丽的、点缀在美妙后颈上的淡青色流光,神情相当讽刺。
身为影帝,除了演戏几乎就没有任何别的生活,容晦大概是世上最熟悉和了解这些东西的人。
有的是演技差的混子,靠这个进剧组捞贡献点,有电子光亮起的时候,就说明植入耳骨的提词器里有流程提示……所以说。
就连这个都是假的。
道歉不是真心,上药也是表演,容晦看着光痕流转,视线嘲讽漠然。
眼前的人影垂着头,掌心覆着他的手背,涂好药油,抹开推匀。
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就停下。
不再动。
容晦盯着两人交叠的手。
……简直荒谬。
虞妄真和传闻中一模一样,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懈怠到让干什么才干什么,懒得多做一点。
真就这么有恃无恐?
他想起自己刚进门时,蓝眼睛望着他,没有半点恐惧颤栗,反倒是格外仔细地望着他,仿佛要看清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
有什么好看的??
虞妄当初做出那种事,如今又见到了他,不怕被他报复?
按照拍卖会的规矩,这一个晚上,容晦享有对这个E级劣质商品完全的支配权,如果他不满意,虞妄可能会被彻底定义为“废料”,直接送去回收。
毕竟自甘堕落的垃圾废物不配活着。
容晦握着代表支配权、生杀予夺的卡片型密钥,指腹反反复复摩挲卡面上那一片湛蓝盛放的矢车菊,用力到泛白。
他盯着这个人,故意较劲,又叫了几次“虞妄”。
得不到一星半点回应。
眼前的人寂静,睫毛几乎彻底掩住瞳孔,脊背坐得很直,坐姿规矩,两条腿的裤管被卷起,膝盖上还盖着他之前用热水浸过的毛巾,现在已经冷透了。
两条腿都没什么肉,能直接摸到修长颈骨,小腿弧度很细瘦,脚踝苍白伶仃。
垂落的头颈弧度几乎古怪。
像是个牵线断裂后无法动弹的完美瓷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