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地方住。”
宋汝瓷不拿他当幼稚猖狂富二代,很柔和耐心,一样一样解释,“我在上学,可以搬回宿舍,如果一会儿能面试成功,也包食宿,不会流落街头。”
徐鹤安的话全被堵在嗓子里,很不自在,错开视线。
很糟糕。
他把第一面弄得很糟糕,烦躁腾上来,几乎无法压制,头顶却被轻轻揉了揉。
徐鹤安打了个激灵,向后飞速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撞在墙上。
他的反应太大,因为感触过分陌生,宋汝瓷的手很温柔、很软,轻轻摸他的头发……这辈子没人这么摸过他的头发。
他说不出话,眼睛莫名奇妙涨得疼,喉咙酸涩,像生吞了个手剥柠檬。
宋汝瓷撑着手臂,稍稍俯身,明净浅瞳弧度柔和,好好和他道谢:“谢谢你。”
徐鹤安把衣角攥得没法看,他觉得局促,他还没开始蹿个子。
小时候他哥做灰色生意,惹了不少人,那段时间的记忆很混乱压抑,他受过些刺激,需要长期吃药,长个头要比同龄人晚。
徐鹤安本来不在乎,他其实连命都不在乎,爱活就活爱死就死,反正他能长这么大用的全是脏钱,这些钱害了不知道多少人,他骨头缝里都有罪,死了也活该。
今天头一次,他因为这种小破事觉得心烦,他做了骨龄测试,他为什么不立刻长完剩下那二十公分?
平时要靠药物压制的焦躁就这么离奇平复下去。
“不……客气。”
徐鹤安低着头,攥着指节,他怀疑自己的动静只有自己能听见,“你真要接褚家人的生意?”
“那个人很恐怖,我听……听说他杀了很多人,说不定什么面试就是个圈套,他会杀了你。”
宋汝瓷似乎不太认可他的看法。
浅色眼睛的柔和弧度消失了,变得认真,徐鹤安僵住,匆忙问:“我说错话了?”
“是我个人的想法。”
宋汝瓷摇了摇头,温声说。
柔软额发随着动作而被晃得稍微松散,停在淡白的清秀眉宇间,宋汝瓷还带着病,脸上没什么血色,宋汝瓷有心事,垂着目光静静望着窗外。
徐鹤安生出不安。
他莫名觉得宋汝瓷的身影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很远,远到不可触及,哪怕扑上去牢牢攥住,也会在指间安静流逝。
煎熬了一会儿。
他听见宋汝瓷轻声继续说下去:“‘听说’有些时候,是很糟糕的东西。”
……徐鹤安瞬间想起宋汝瓷在外面风言风语里的那些“听说”。
他立刻懂了,后悔莫及,连忙解释跟保证:“我不听他们胡说,宋汝瓷,我相信你,我以后也不听别的人乱说了,我只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
语气太急,连声音都有些发哑。淡到几乎已近透明的眼睛被他惊动,轻轻眨了下,回过神,又恢复了那种仿佛有无限包容的温和。
“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