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汝瓷坐着吃力,褚宴确认头发干透,就关掉吹风机,抱起他回到主卧。
浴室引了天然温泉,位置因为水道而稍有些偏,一路穿过回廊,穿过中庭的假山花草,月影斑斑,静得空荡无人。
察觉到宋汝瓷一路的目光,褚宴把人放在床上,坐下来,重新打手势解释:是私人区域,没有别人。
没有偷拍、窃听。
没有无数不在的窥伺。
宋汝瓷看完这些,像是怔了一会儿,慢慢侧过头,看向窗外。
月光下,褚宴看见他的侧脸,像雪一样白,睫毛微微颤动,神情很淡,又仿佛格外迷茫。
褚宴问:“遇到不好的事了吗?”
这里很静,说话的声音几乎有空响回荡,所以很容易听清。
宋汝瓷的脊背轻轻震了下,醒过来,重新弯起眼睛,摇头,没有什么不好的事。
他已经在练习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剧情,是做任务,相信很快能见成效。
褚宴没再追问,又煮了龙须面,端回卧室喂给他吃。宋汝瓷想要自己来,被揉了揉头发:“是不是生病了?”
宋汝瓷没理解生病和被照顾的关系,微仰着头,神情有些困惑。
“生病的人被照顾。”
褚宴教他,“道上规矩。”
鬼鬼祟祟跟上来妄图保卫宋汝瓷的系统:「……」
什么道上的规矩。
阳关道吗?
宋汝瓷大概也听懂了这是个玩笑,弯着的浅色眼睛里透出柔和光泽,宋汝瓷很配合,服从道上规矩,乖乖张嘴吃面,他懂得怎么开玩笑,只是过去没有人这么陪他玩。
穆鹤会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那是种异常尖锐、难以想象的眼神,穆鹤把自己的手臂划烂,盯着他,嘴角的笑容很扭曲阴冷,满是血的手死死拖住他,血淌到他的手上,你满意了吗?看见了吗?这都是因为你,你没有及时接我的电话。穆鹤盯着他,在他耳边重复,宋汝瓷,你太自私了,你有什么资格出去玩?玩得很高兴是不是?你只顾着你自己,你没有及时救我,都是因为你,我变成这个样子……
阴森的声音又毫无预兆冒出来。
系统大怒,却无济于事,它没法直接对抗折磨宋汝瓷的侵入性思维——宋汝瓷第一次做任务,第一次谈恋爱。
宋汝瓷遇到穆鹤的第一年还没有开启渣男任务,是完全的开放式剧情。
宋汝瓷什么都没体验过,什么都很新鲜、期待,个性又过分认真。
宋汝瓷是想好好谈恋爱的。
但也是那一年,宋汝瓷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经济也变得拮据。
宋汝瓷甚至去工地画过那种墙画,很辛苦,还有危险,有次从梯子掉落摔伤了腰背,在小诊所糊了些药、趴了半宿就匆匆赶回家。
因为穆鹤半夜惊醒发现居然没人陪,割了手腕。
……像这种事还有很多。
一年过去,宋汝瓷成了学校里有名的渣男、软饭男,声名狼藉,被人指点着戳脊梁骨,视线讥讽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