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薏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进了屋。
堂屋静得出奇,饺子的香气裹着热意,轻轻腾起。
钟薏坐下,背脊靠在木靠上?,整个人突然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肩膀垮下。
好半晌,她伸手,撕开封口。
几张纸落出来,边角整齐。
她抽出其中的信纸,慢慢展开。
“近日?年底,宫中事务繁多,因此信耽误了几日?,不?知你有没有念我?”
没有。
她在心里?说。
钟薏盯着锋锐的字迹,继续往下读。手却是停了半秒,才缓慢把下一行?翻开。
“今日?日?头好,阳光从清光池那头照进来,落在殿角,有点?像你院子里?的光,我还记得落在你发梢上?时,会泛一圈金色。”
“这?封信送到你那边,应是元日?了。有吃饺子吗?回?想去年这?个时候,漪漪还没醒,我一个人抱着你吃的。”
“今年也没法一起吃了。”
她把信往后提了提,像要把那些字从自己眼前推远。
“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讲。我没有告诉你,就把你立为了皇后。这?样我们便?可以葬在一起,永世同眠。”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纸页被捏得起了道褶。
“给你修了一座药坊。”
他写,“原来的地方太?小,我挑了主街旁边的一处,采光很好,冬天你在坊里?干活也不?会冷。”
“人手配好了,都还算机灵。”
“里?面腾了
块地,我叫人围了栅做药园,以后你想种什?么便?种。”
她停了停,几行?字看了半天,才落到最后一行?。
“漪漪,新年快乐。”
末了这?句墨色淡了几分,像是写完很久才补上?的。
这?封信极短,几乎不?像他,只寥寥数语,却字字句句都像是在告别。
钟薏捏着那张纸坐了很久,手指发僵,掌心一片湿冷,像是被冰水泡过。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把那张纸放下,又去翻了下一张。
是地契。上?头的名字全写的是她的,连旁边几间屋子也一并划了进来。
她认得那片地方。前阵子她还和董娘子议论过,说那一片旧宅都拆得干净,也不?知是谁又要修宅子。
现在想来,是他提前给她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