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被紧紧盯住的?压迫没了,反倒像被松了缰的?马,反手拴住了她。
卫昭唇边勾起笑:“今天是最后一日了。”
他的?手剥开寝衣,给她穿上自己提前搭配好的?衣裳,“漪漪今日有什么安排?我可以陪你去采药、熬膏、晒草——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钟薏垂眸,目光扫过自己身上那片一尘不染的?雪白肌肤。
没有吻痕,没有咬痕,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卫昭的?痕迹。
钟薏忽然?有些不自在了。
她喉头发紧,半晌才开口:“今日……”今天是最后一天。
“你跟着我吧。”
今日天色沉沉,似有暴雨,街上行人寥寥,药坊也冷清不少。
钟薏坐在柜台后头,翻着账册,一旁的?人则站在药柜前,默不作声地将?每一味药材一一理?顺、归盒、重贴标签。
来的?客人不多,她一边接待着,一边抽空看他的?神色。
他呼吸平稳,神色安静,垂首整理?药材,似乎没有注意她和别人的?交往,比上昨天更是正常了些。
看起来她带着他出去一圈还是有用的?。
还未到正午,雨就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密密麻麻,倾盆如注,砸在药坊檐下,响得震耳。
雨大得几乎能与那日她罚卫昭站在外头的?暴雨相提并论?,只是这?回,他没再被丢出去,而是站在她身边。
韩玉堂果然?冒雨来了,一脚踏进门,披着湿透的?蓑衣,衣角还滴着水。头发贴在脸侧,像只在泥里滚了一遭的?公?鸭。
“奴才来给陛下、娘娘回话。”
他躬身作揖,语气殷勤,“昨儿开下的?方子极好,奴才娘亲身子缓过来了些,大抵就是寻常高热,吃了一副就不烧了。娘娘这?手艺,妙手回春呐!”
他笑得满面谄媚,卫昭在一旁,头也没抬一下,只将?一捆杜虫端正地放回木屉。
钟薏想到他们明日要走,不经意提议:“若身子还是不稳,就不必赶行程。让她多养些日子,你们先走。”
她去看卫昭。
男人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露出一个温顺的?笑:“都?听漪漪的?。”
韩玉堂千恩万谢,提着钟薏又给他娘开的?药包离开。
身影还未消失,两名年轻的?书?生撑着伞匆匆躲雨进来,带着一身湿气,鞋底踩在地砖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她原本没抬头,可却听得一人低声道:“我听说?这?病是昨日爆发的?,咳了血,一下倒了七八个人,不知真?假。”
另一人压低声音:“真?事,我亲戚就在那,说?整条街都?封了,县衙请了大夫都?挡不住,听说?缺人手,病人都?排到巷子口了。”
“源头呢?有没有查?”
“哪查得过来?他们县官话都?不敢多说?,说?是风热邪气,十有八九是压下来了。”
钟薏手中笔顿了一下,眉心微蹙。
她抬头望向?两人,语气温和:“敢问,是哪一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