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还?是像从前一样,干着院子里所有的活计。
院墙的枯枝被他修剪干净,新建了一个?巨大的狗窝给阿黄一家住,又刷了新漆,柴堆码得整整齐齐,连门口的落叶也一日不落。
每日只有两件事:干活、偷窥。
钟薏偶尔抬头望着院子,总能看见他站在太阳下,手里拿着扫帚,一边扫一边看她。
有时候倚着门框坐在矮凳上,手里剥着豌豆壳,骨节修长?,动作慢吞吞的,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等她望过去,他便扬起一抹极温顺的笑,露出白净苍白的面庞,像条摇着尾巴求抚摸的狗。
钟薏已经麻木,整日在他的目光下没有半点感觉,只当院子里多了个?可以免费使唤的长?工。
不用照顾他,她可以将更多精力投入药坊。
每天都被各种事务填得满满当当,时日推着她往前走,她步履不停,连回头看一眼的时间都懒得浪费。
卫昭身上的皮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只剩些虚弱底子需要调养。
她担心?他那副一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身子,连北上的马车都撑不住。想着再?等几日,把药补完,再?给他开几剂固本?的汤方,便一笔勾销,再?不留任何?亏欠。
*
午后,阳光静谧。
卫昭伸出手腕,乖巧地让她把着,两个?人坐在药坊里,隔着一张案几,像极了寻常医者与病患。
其实他已在门外磨蹭许久,故意弄出动静,引她注意。
钟薏终于不耐,皱着眉头将他叫进来。
他坐在她对面,贪婪地看着她垂下眼帘的模样,心?像是被一块湿布闷住,酸胀得几乎快要溢出来。
他本?以为,病好之后,便能日日守着她,靠近她。
可这段时日她总是有各种理由出门,一天下来也跟他说?不上几句话,常常天黑才回来。
他跟着她,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在人群里穿梭,有时是去采购,有时坐着驴车去邻镇学习,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材与书册,额头覆着细汗。
明明累得不行?,眼底却闪着光,忙碌,疲惫,却又满是生机。
可是——他呢?她不管他了吗?
钟薏低头把脉,面无表情:“比之前好多了。”
“……韩玉堂说?你之前吃过什么仙丹?”
卫昭一僵。
钟薏指尖还?落在他脉上,按得极稳。
他浑身猛地绷紧了半瞬,手臂上的青筋跟着跳了一跳。
那段时日他是人不人鬼不鬼,靠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熬夜度日。
可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是嫌恶?还?是……心?软?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动了一下,语速加快:“我?以后不会再?吃了,漪漪……我?发誓。”
等她跟他回去,他一定会好好的,那些东西再?也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