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逃出?来那阵子,提心?吊胆了很久,不?知哪一天卫昭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甚至在夜里反复设想,若再见时该如何应对。
可听见这句消息时,她?才忽然意识到——
她?早就不?怕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那些噩梦没再出?现过。
夜里不?再惊醒,也不?再梦见那只满是血的?手探过来,抓着她?的?腕子,要她?摸他空洞洞的?心?口。
他大概也一样。
在生死边上走了一遭,看清了一些东西,连执念都一并?丢下了。
钟薏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只是心?中绷得太久的?警觉,在毫无?预兆的?某一瞬,像是雨后瓦檐滴落的?水珠一般,轻轻地落了下来。
如她?所?说,她?们已经两清。
*
钟薏十九岁的?生辰是在十方镇过的?。
清晨董娘子提了件铺子里新上的?春衫来,说是送她?的?生辰礼。她?接过来道谢,给她?配了一副养身汤当做回?礼。
傍晚开始落雨,夜风带凉,街上没什么人,她?便?早早关了药坊的?门。
她?在房里换上那件春衫,在铜镜前照了照,颜色极衬她?,裙摆轻盈,转动?时像蝴蝶起舞。
她?站在镜前,唇角忍不?住扬起。
可眼光往下一落,便?瞥见颈侧那道淡淡的?疤痕。
不?深,却碍眼。
是当时没好好静养留下的?。
她?抿了抿唇,指腹轻轻摸了一下,摸到凹凸不?平,又收回?手。
夜里,钟薏煮了一碗长寿面。
面是自己擀的?,汤色奶白,热得沸腾,碗边氤氲着一圈雾。
她?已经有很久没吃过长寿面了。
她?端到桌前坐下,看着面条在碗中浮浮沉沉,葱花被热气冲得卷到一
角,眼神有些发空。
却是一口没动?。
阿黄趴在她?脚边,没像往常那样到别处去,只默默守着她?。
钟薏给屋子里供着的?牌位点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