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静静地看着脚下那片江水。
一股潮湿又幽深的吸力正缓缓涌来,仿佛大张着嘴,温柔又冷漠地邀她下去?。
她怕吗?
她当然怕。
她怕冷,怕死,怕疼。
在曾经无?忧无?虑的日?子里,钟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这样的结局。
可她更怕回去?。
再一次被捉住关进宫墙,像一只笼中雀,到死都不能自由。
她所有的退路都被他?切断,只剩下这条,她没有选择。
恐惧逐渐被一种更深的渴望吞没。
她恍惚觉得,那流水正温柔地向她招手,对她说?:来吧,我带你走。
下一刻,一声“咚”的闷响从她身后炸开。
她猛然回头。
只见那个方才还面无?表情、声线疯癫地威胁她的男人,此刻竟跪了?下去?。
膝骨重重磕在江边残破的木板上,发出沉钝一声,像是将?什么也一并?折断了?。
玄色冕服随风翻飞,胸口金龙仍在。他?头冠斜落,发丝凌乱,从来挺直的脊背此刻无?力弯下。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地,终于撑不住似的,跪在那里。
钟薏的呼吸骤停。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卫昭。
今日?才登基的帝王,刚在万人之上受礼万邦、风光无?两。
可此刻——
他?跪在江风呼啸的岸边,跪在一个要逃、要恨他?的女人面前,冕服染尘,面如?死灰。
周围兵将?骇然,一个个悄无?声息地下马跪地,不敢再看。那个船夫还趴在江边小心翼翼地看热闹。
卫昭慢慢低下头。乌发遮住眼?睛,肩膀颤抖,像是将?过往多余的骄傲和自尊统统折在她脚下。
“漪漪……”
他?低声喊她,唇色苍白:“我求你……别跳。”
“我没有别的法子了?。”
“你要我死都行,求你别走。”
她死死咬住嘴唇,眼?泪一滴滴滚下来,却连颤都不愿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