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黄还在李大娘家等她。
她要去接她,然后挑一个地方,继承父亲的遗愿,开一家药铺,再?为?自己赎一世的血债。
可现在,一切像是?江水上映着的面孔,一触即碎。
身后动?静逼近,一股铺天盖地的绝望扑面而来。
她不想回头,只能盯着、长久地盯着这艘原本可以带她逃离的小船。
风吹得?她衣角翻飞,整个人像是?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
卫昭在她身后,死死看着她的背影,心脏像是?被钝器一下?一下?凿着,流出滚烫鲜血。
他痛恨极了这种好像永远也抓不住她的感觉,心中怒意更?甚。
他登基不过?半日,江山入掌,万民跪拜,在这世间最荣耀的时候,他想的不是?权柄,不是?父皇,不是?江山社稷。
他只想着她。
他被心里陡然出现的那股抽骨挖心般的空落感压得?几近癫狂,甚至没等礼乐结束,丢下?百官,转身直奔清和院。
屋内一片死寂,烛火早已熄灭,他以为?她还在睡,可床榻空荡,连一丝翻动?痕迹没有。
角落里,一名小婢女被捆着跪伏在地上,满脸惊恐。
他慢慢走过?去,弯下?身,从她旁边捡起一封信。
那封信写得?匆忙,笔迹有些颤抖。
说?他们已恩怨两清,让他看在自己救过?他的情分上不要再?随便杀人。
那信不过?寥寥数语,他每念一句,嘴角就多裂一分。
半点没提到他如何。
韩玉堂在一旁,提心吊胆,看着陛下?忽然笑了。
笑得?歪着身子,笑出了眼泪,捂着胸口喘气?。
笑到最后,面色一点点崩裂,最后成了咬牙切齿的呜咽。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手?撑着膝盖,像是?要呕出血来。
“找。”
他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生生刮出来。
“把她找回来。掘地三尺,撕开京城,也要把她给我找回来。”
线索很快翻出来。
罪魁祸首竟是?那早被他杀掉的花匠。
他亲自走过?那条密道,悔意无时无刻不在凌迟他。
后悔只是?砍了他的头。
等他把钟薏捉回来,他一定?一定?要把这贱人的尸体挖出,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他们顺着那条密道一路到了宫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