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什么?嗯?”
他嗓音染着尚未散去的暴虐,似笑?非笑?地俯身,陡然?拉近距离,和?她?鼻贴鼻地对视,“跑了一次还不够,都到了这里,还要躲我?”
眼前的男人和?那夜沾血的修罗脸庞重合,钟薏眨眨眼,抬手勾住他的脖颈,笑?得?眉眼弯弯:“方才?衣服上的珠子掉地上了,我在找。”
卫昭盯着她?,眸色深沉,似在辨别她?话中的真假。
“一颗珠子有什么要紧,头发还是湿的。”
半晌,他才?低笑?一声,视线滑过她?敞开的衣领,把她?抱起?放在妆镜台前,拿起?棉帕,细细地为她?拭去发丝残留的湿意?。
姿态温柔,仿佛真的是个细心照拂妻子的丈夫。
“听闻,下午薏薏身体不适?”
他语气轻描淡写。
“啊。。。。。。对,睡一觉好多了。”
钟薏心跳加快,应了一声。
指尖不经意?收紧,她?望着镜中的卫昭,恍然?间竟生出一种晕眩感。
短短一个下午,她?所有的记忆尽数归位,如同再次亲历了一遍十?四岁至十?七岁的人生。
曾经那个连情绪都懒得?表露的人,如今把温柔笑?意?嵌在了脸上;曾经不屑于伺候人的他,婚后竟学会了几种简单的发式,愿意?亲手为她?梳理青丝。
这般柔情,若是不知情,怕是会真的误以为他心中存着半点真意?。
但——
本?性难移。
卫昭指尖穿过她?柔软的发丝,顺着发尾落在她?的后颈,轻轻揉了揉,声音温柔得?像是哄弄孩童:“真的休息好了吗?怎么突然?发呆?”
肌肤敏锐地察觉到他指腹的温度,她?全身发麻,疑心他又在试探自?己。
冷静,现在他还不知道她?已经恢复记忆,先手在她?。
他虚伪、偏执、疯狂、嗜血、纵欲、残害双亲,杀害手足,与山间野兽无异,戴着温润的假面,耐心而缜密地将她?重新锁回?掌心,而她竟一度天真地以为自己找到了爱情。
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这一点的确让人心寒无力。
但她不会就此妥协。
数次逃跑的经验积攒在脑海中,一个计划基本?成型。
她?压下所有情绪,转过身,抬眸看着他,拉过他还在揉弄的手,藤蔓一样的柔荑缠上握住:
“外面雨声太大,半天没见到你?,总是有点心慌……”
她?仰头望着他,眸光柔顺,依赖得?恰到好处。
男人静静地和?她?对视。
一秒,两秒,唇边的笑?意?越扩越大,仿佛被这番话取悦到。
棉帕被他漫不经心甩在台上。
下一瞬,他倾身压下,炽热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龙涎香,将她?的所有呼吸尽数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