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异是绝对的。就像两条偶然交汇的河流,纵有一刻的相拥奔涌,终究仍要分道扬镳,各自归于不同海洋。
时间久了必然因为观念不同而争吵,就?像她的父母。起初可以被爱意忽视的裂隙最终会慢慢扩大,直至无法弥合。
既然如此,不如趁现在,停留在恰好的距离里,一个未来回想起来,还带着温柔美好的距离。
这?样她也?不会后悔。
她吐出口气,闭上眼翻了个身,把那点不必要的情绪连通失落一起抛开。
睡觉。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钟薏是被?闷醒的。
这?个夜晚热得有些奇怪,她睡梦中浑身发?汗,耳畔传来远远的呼喊声。
她倏然睁眼。
眼前一片黑雾缭绕,空气中弥漫呛人的烟气,意识被?烈火瞬间拉回现实。
着火了!
火光猝然映入眼帘,火舌已经顺着帘帐卷起,烧得噼啪作?响,门窗外人声嘈杂,夹杂着急促的呼喊和混乱的脚步声。
接下来的记忆无比混乱,她只?记得自己喉咙被?烟呛得剧痛,肺部如灼烧般难受。强撑着想要朝门口挪去,然而脑子昏沉,每走一步都?像是踏进了一场虚幻的梦境。
突然有个人影猛地?冲了进来,焦急地?唤她的名字。
翠云扑到她身边,拽着她的手,几乎是拼尽全?力地?将湿帕按在她的口鼻上,然后猛地?将她往外拖。
烟雾缭绕,火焰的炙热扑面而来,灼得她脸颊生疼。
她被?拖着踉跄地?往前冲,视线模糊,耳畔是烈火吞噬木料的噼啪声,身后是轰然倒塌的巨响。
直到她终于跌倒在院中的石板上,喉咙里带着撕裂般的刺痛,四周的空气骤然一凉。
她还活着。
她艰难地?喘息着,抬头看去,院中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色。
四处都?是人影忙碌的脚步,混乱的喊声交织成一片,然而她的耳朵却像是被?灼烧过一般,嗡嗡作?响。
她转头,想对翠云道谢。
却见?翠云和她一样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翠云笑着笑着,声音却越来越哑。
钟薏的心猛然一紧。
“翠云?”
她慌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后知后觉方才她把唯一的帕子捂在了自己脸上,“你?嗓子……”
翠云愣了一下,轻轻摇头,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砾碾过:“奴婢没事,只?是被?呛着了,休息一下便能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