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来此,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找回自己的?记忆。
哪怕真相如何恐怖,她?也必须亲眼看清。
钟薏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身继续往前走。
重新踏上小径,亭中花丛被挖去一块,像是?种过什?么,如今被硬生生挖去,留下一块丑陋的?黑洞。
她?记得听竹居此处是?一片海棠。
她?带着自虐般的?执念,继续往里走。
越走越感?觉头皮发麻。
廊道上悬挂的?青铜莲花灯,亭子旁栽种的?芍药暗红的?花瓣色泽,都一模一样。
她?终于站到那扇门前,青漆槅扇门静静阖着,往日的?一幕幕划过,她?几乎是?抖着手把它们推开。
眼前的?一切让她?一阵眩晕。
金丝楠木拔步床,黄花梨小桌,窗边摆着的?青花瓷瓶,妆镜前的?绣墩。。。。。。
一件一件,她?熟悉到闭着眼都能描摹出轮廓的?物什?,此刻完整无缺地呈现在她?眼前。第一次醒来时?的?那股诡异违和感?再次
涌上,让她?整个人猛然失去重心,跌坐在地。
脑中突然剧痛无比,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过她?的?脑袋。
意识仿佛被撕扯成?两半,一半是?她?所?记得的?过往,一半是?眼前的?现实,两者正在疯狂地吞噬、碰撞,将她?撕裂成?无数碎片。
眼前世界天?旋地转,开始变得一片模糊,意识在疼痛中一点点剥离,几乎是?一瞬间,彻底坠入黑暗。
*
钟薏觉得卫明?很难接近。
这个时?候他还没告诉她?自己的?真名,只说自己叫卫明?。
他已经在这里住了近十日,每日除了吃饭看伤时?能说上两句话?,其余时?间他一直是?那副冷淡防备的?样子,对她?不理不睬。
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还不如她?和隔壁李大?娘说话?说得多。
可就算他每日这样冷漠,她?还是?得好好照顾他。
这不仅是?作?为医者的?本能,还有她?别的?私心。
一想?到那人,无力感?涌上心头,她?闷闷叹了口?气。
葛若水听到这声叹气,抬头看了她?一眼:“小钟薏最近是?怎么了,整日心事重重的?。”
此时?医馆里没人,她?们二人都闲了下来。钟薏沉默片刻,还是?犹犹豫豫问:“师父,你觉得。。。。。。如何能打动?一个人?”
师父头也不抬:“这话?问的?,打动?一个人,说法就多了,得看是?求他办事还是?。。。。。。”
她?话?说到一半,忽的?顿住,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她?,“你不会是?说。。。。。。捡到的?那小子吧?”
葛若水穿着一身青色粗麻布衣,她?极爱青色,头发一直都高高束起,虽已经年近四十,可看着依旧年轻干练。
师父温和时?对她?很好,但钟薏最怕她?露出这种眼神,连忙摆手:“不是?!当?然不是?!”
葛若水半信半疑,低头继续拨算盘:“不是?就好,那人我一看就绝非池中物,不属于我们这里,你可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