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再也承载不住过量滚出的?泪珠,大颗滑过脸颊:“为?何如此突然?”
她才刚经历离别,又?要再来一次?
更何况,这是她的?亲生父母!此番离去,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相见!
她翘首以盼半日的?心一下跌落谷底,哭得失态,呼吸急促几乎要喘不上气,红叶在一旁拍她的?背。
李清荟看她模样,心疼不已,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劝慰道:“我们正是怕你如此难过,特地?让陛下瞒着你。锦州离京城不远,若是娘娘实在想我们,书信快马加鞭,很快就能收到。”
写信写信,又?是写信!若是再也无法相见,区区薄纸如何能传达心中?情谊?
她哭得更加厉害,眼泪打?湿了红叶方才才递上的?绣帕。
父母二人坐在她身前,眉宇沉重?,似是不舍。
她抽噎着,攥紧手中?巾帕,声音哽咽:“朝中?那么多人,总有可以用的?,我。。。。。。我去求陛下,让他换个人,不让你们走……我不求荣华不求恩宠,只想你们留在京中?……行不行?”
说着她就要起身,却被李清荟一把拉住,道出准备好?的?说辞。
“傻薏儿,你听我说。。。。。。你爹此番去锦州,是陛下的?信任与重?用,若能好?好?施展抱负,对仕途亦是助力……”
她像是没听懂一般,满脸茫然,呆呆地?望着她。
“那。。。。。。那我怎么办?”
声音颤抖,平日笑?起来勾魂夺魄的?狐狸眸中?,此刻泪光盈盈地?看着她,清亮的?瞳孔中?映照着母亲的?身影,透着孩子般的?无助和惶恐。
李清荟也为?人母,听到她的?语气心如刀绞:“您在宫中?,身份尊贵,总要学会独自面对。”
钟薏用力转头,望着钟进之,仿佛在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爹,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钟进之看到她哭得鼻尖通红的?脸,半晌还是道:“臣。。。。。。只盼娘娘万事珍重?。”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的?眸中?辉光骤然碎裂。
欣喜等了十日与家人团聚,却等来这样残忍的?诀别。
她咬牙死死忍住泪意?,强迫自己?站直身子,指尖嵌入掌心,用力得仿佛要钻进肉中?,只觉六月吹过的?风,彻骨寒冷。
许久,钟薏哑声开口:“我明白了。”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再看他们。
“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她像赌气一般坐回?凉亭中?,声音平静:“时候不早了,我就不送了。”
夫妇两人讷讷点头,她想象的?依依不舍的?场景没有出现,等忍不住蓦然回?头,两人的?身影已经远远离去,消失在宫墙转角。
所?有的?隐忍瞬间崩塌。
她突然哭出了声,咬住手背上的?软肉,试图用疼痛压制自己?的?情绪,却止不住不断滚落的?泪珠。
她就这样坐着,揪着衣角,瘦弱的?肩膀颤抖,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卫昭匆匆赶来时,便看到的?这样一幕——
美人蜷缩在亭中?凉椅上,哭得仿若被风雨摧折的?拂柳,双眼红肿面色苍白,眼里空无一物,连他的?到来也不能惊起其中?的?半丝涟漪,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