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筠脸色骤变,恶狠狠喊她:“苏、玉、姝——!”
苏玉姝掏掏耳朵:“什么东西在叫?”
两人顿时又吵作一团,一阵鸡飞狗跳,钟薏在旁边叫也叫不住。
可这番热闹倒让她心头松快了些。
果然,心事还是说出来最好。
房内的吵闹等别的贵女少爷陆陆续续入席才停,两人又恢复成矜持端庄的模样,好似方才互扯发簪、想要把酒泼对方脸上的人不是她们一样。
月色渐西,浮玉台上的灯影摇摇晃晃,几杯酒落肚,气氛正好。
少年们说笑着,相邀去湖边放灯。
京中自来有此旧俗,映月节当夜,将愿望写在灯上,不论放进水中或者升到天上,皆能得愿。
钟薏第一次听说这习惯,倒也觉得很是新鲜。
她也饮了几杯酒,但记着上回宫宴睡着的教训,不敢多喝,只脸颊红红,眼尾染了些醉意,走起路来像踩在云上。
身侧跟着一个绿衣公子,方才在席间饮酒如水牛,一开口就说钟薏长得像他的一位故人,说着说着还有点想哭。
大家了然哄笑,苏玉姝故意问他到底像谁,他却支支吾吾,怎么都不肯说。
出了席要去放灯,他便顺理成章地靠上来,说要陪她散散酒。
不知是因为今天彻底了却了一桩心事,还是因为他方才怔怔看着她的神色,像真把她当作了什么旧人,钟薏对他没有起厌意。
两人并肩而行,偶尔交谈,倒也不甚尴尬。
他正要说他那故人的故事,被一把凑上来的红叶一下将他挤在一旁。
于是三个人就这样姿势怪异地下了楼梯。
下楼时钟薏眼前一晃,酒意上涌,险些踩空,公子要来扶她,却被红叶拦住。
他终于斜睨了红叶一眼,明晃晃地责她一个丫鬟竟这般无礼。
可红叶站得极稳,护着她的模样像只小母鸡。
通往湖边要绕一段曲折的回廊,灯火一盏盏挂在长檐下。两侧皆是停靠的马车,街道虽明亮,却意外地安静。
绿衣公子默然走了会儿,自觉没趣,故人也不再说,跟她告别转头去寻自己的朋友了。
钟薏其实对他口中故人的真实性保持怀疑态度,见他离开,礼貌点点头。
红叶忽然放慢了脚步,带着她落在人群后头。
“小姐……”她声线低低的,带着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