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觉地顿了顿脚步。
眼神有点乱,又不想太明显,便低下头避开。
抬手行礼,还没动作到一半,便被他一句话截住:“在我面前,不必行礼,也不必自称臣女。”
刚在府前压下的情绪被他轻飘飘一句话重新撩拨出来,她一边有些心跳失序,一边藏在心口的迟疑逐渐开始重新翻涌。
她犹豫过,要不要去问娘亲。
可母亲心思细腻,一向敏感,她若说了,恐怕还没解开疑团,倒先让她担忧起来。
她不知不觉将目光落回眼前人身上。
陛下这样的人……总是让人忍不住去信任的。
钟薏看向卫昭伤过的那半肩膀:“陛下的伤如今好些了吗?”
他没立刻回答,只静静看着她,片刻才开口:“好得差不多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只是雨夜时,偶尔还会疼。”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不在意的样子。
可目光一直停在她眉心,期待她的神色。
钟薏听罢果然蹙了眉,眼里慢慢漾出一点担忧的水意。动作轻微,却直直落在他心上,让他呼吸瞬间慢了半拍。
“我今日来,是为找钟大人商议公务。”
卫昭先一步开口,温声道。
钟薏轻轻点了点头。她不懂朝中之事,也不便多问。
可心里却莫名有些空落。
她想了想,没忍住问:“那陛下既已商议完,为何还不走?”
话一出口,她自己便了愣住。
这话属实无礼了些,可。。。。。。她就是想问。
她想知道他为何停留,又为何一直望着她不肯移开目光。
皇帝脸上没有半点不悦,反倒一笑,连眼角眉梢都带着弧度。
钟薏本能地别开视线,却还是慢了半拍。
事实上,来找钟进之是真,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思念太甚。
他昨夜才得了听竹居的密报,婢子说她可能对失忆之事起了疑心。
他其实根本在意——他早下定决心,无论她记得与否,她终究都会回到他身边——或者说,不得不回到。
只是现在看来,漪漪失忆好处大于弊处,所以他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劝自己又来看她一次。
他早知她喜欢自己笑的样子。她从前便对着他的笑脸失神。
所以他独自一人时已经对着铜镜学会了该怎么抬眼,怎么勾唇,怎么露出最让她动心的那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如今见她果然又看得呆住,卫昭眼底黑浓得像漾开了一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