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方才碧空草色间的从容不同,此刻帐中幽闭,四野皆是属于他一人的气息。
钟薏下意识后退一步,转身道:“陛下,臣女这便去叫御医……”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他在身后轻声道:“不必。”
他已经坐到了矮榻上,背微弓着,声音低哑:“我身上……有些旧瘢。不好见人。”
钟薏怔住。
她眼神闪了闪,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听见自己心跳一下一下砸在耳膜上,突突作响。
他没有催她。
只是低头坐着,垂眼望着地,鬓发微乱,将本就清隽的眉眼遮去了几分,倒更添几分落寞与少年气的冷清。
像是那种不肯轻易示弱的人在她面前露出嘴最柔软的肚皮,引她去疼惜。
钟薏心里忽然软得厉害。
她咬了咬唇,还是一步步慢慢走近。
“您……有何吩咐?”
“坐我身边。”
他目光落在榻旁空处,语气平静。
钟薏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照做了。榻面不宽,她刻意将身体绷得很直,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挪,试图拉开距离。
然而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寸,那股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气很快缠了上来,随着他呼吸的轻响渗入鼻息,安静得近乎压迫。
“你似乎……不太愿意靠近我?”
他忽然开口,挤出一个笑,“是我哪里让
你不满意了吗?”
钟薏猛地一僵,指尖紧了紧,耳根渐渐泛起红意。
“臣女……”她犹豫着开口,“只是……不太习惯。”
她顿了顿,怕他多想,还是补充道:“臣女生得体弱,向来与人疏远,从未……离谁这么近过。”
“况且陛下英勇无双,救臣女于虎口,臣女怎会有丝毫嫌隙?”
说完,她悄悄抬眼看他一眼,却见他眉梢轻挑,似笑非笑,像是仍在揣摩她这番话的真伪。
“……原来如此。”
他笑了笑,低声道,“我现下手臂疼得厉害,还需劳烦钟小姐……帮我脱下外衣。”
钟薏一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男人神色温和沉静,并无半点轻浮之意,仿佛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请求。
钟薏闻言不敢犹豫,怕他再多想。那件猎装系带复杂,她笨拙地试了几次,竟未解开,急得脸颊飞红。
他低低笑了一声,似在怜她笨拙,抬手握住她的手,骨节分明的指节轻轻牵着她解开扣带。
细密摩挲间,她无意触到他颈侧滚烫的肌肤,指尖像被灼了一般,猛地一抖。
他的衣衫一件件褪下,剩那件素白中衣松垮地挂在身上,衣襟敞开,露出如玉的锁骨线条,肌肉隐隐起伏,呼吸间上下浮动,带着极近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