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柯然很像的人吗?所以您最后让他们在一起了?”
陈寄回答得很快,声音很低,但助理还是听清楚了:“是跟柯然完全不同的人。”
最先成型的角色是明玉珠,是对完全不能把控的人不该有的情||色幻想。早到什么时候呢?陈寄也不能准确地找到它的开端,甚至于一度否认它的存在。
但人要怎么用意志对抗生物本能,当林思弦拥抱他的时候,当林思弦靠在他身上的时候。
在一切发展到更不可控的方向前,陈寄短暂尝试过抵抗,遭到了林思弦的威胁。陈寄非常讨厌无能为力的感觉,但无力感并非来源于胁迫,而是在每次林思弦用指尖描摹他血管时,在自尊心、危机感和所有基本认知前,陈寄先看见了他们交叠的双手。
胡小心来得要晚一些,她诞生于那些非常普通而平凡的瞬间——形体室的每个夜晚,或是林思弦在水池边泼水的白昼。在时间长河里很容易被遗忘的片段,偏偏被有心之人定格下来。
而在她们之外,柯然是例外。
助理、记者甚至于很多认识的人都问过陈寄,为什么最后于山会选择柯然,是否因为柯然是真实存在的原型。
可惜事实刚好相反,只有在柯然身上,找不到和林思弦任何相似之处,他是源自林思弦又独立于林思弦的幻想,是陈寄给自己的无能和遗憾编织的一个完全相反的虚拟补偿,一个林思弦完全属于他、完全依附他的梦。
但林思弦不是柯然,林思弦永远不可能是柯然。
助理问陈寄:“我可以问吗?是什么样的人啊?”
陈寄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描述林思弦。他解构出来的林思弦都太片面。
唯一想到的是,林思弦的纹身真适合他,他确实是体内有钉子的人。痛苦埋藏在体内,无论如何溃烂外表都完好无损。而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刻,那枚钉子又会支撑他鲜血淋漓地走下去,走到陈寄终于认清自己的无能和虚有其表的自尊。
林思弦今天上午的拍摄有一点不在状态。
一是因为上午拍了一段哭戏,这一直不算他的强项;二是因为昨晚之后陈寄一直没有再给他发消息或者打电话,上午林思弦再次回拨,又听到了暂时无法接通的忙音。
就这样重来了四五条之后,导演终于保了一条能用的。
导演走到他旁边时林思弦主动道歉:“抱歉,今天发挥不太好。”
“没事儿,你前段时间拍得都挺好的,就今天有点僵,”导演安慰他,“不过很多人都有这毛病,你之后可以多琢磨琢磨,联想一下你平时真哭的场景。”
下戏之后林思弦找俊杰拿回了手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提示。林思弦越发不安起来——他到底给陈寄写了什么东西?
“林哥,”俊杰在旁边问,“十二点了,那边有盒饭,要吃吗?”
林思弦没什么胃口,摇摇头:“我回去休息下。”
说是休息其实也沉不下心来,林思弦没麻烦俊杰,自己去便利店买了包烟。自从跟陈寄确定关系以来,知道陈寄不喜欢烟酒,他抽烟的频率都下降很多,今天实在忍不住。
不想影响别人,林思弦专门绕到休息室背后一片空地,但风有点大,点了几次没点燃,于是又准备多走一段,去临时搭建的棚顶下面抽。
然而没走两步却被一股蛮力后拽,他被往后狠狠拉了一步,重心不稳撞在一面温热的墙上——林思弦能判断出是一个人的胸膛。
在他做出更为激烈的反抗之前,一股非常熟悉的草药味抹平了他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