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日本寒流来势汹汹,东京大降温,语言学校里有不少同班同学都感冒了,沈楝喉咙也有些发痒。根据在国内的经验,她提前喝了一包从国内带来的感冒冲剂预防,没有当一回事。
但没想到第二天上午起床,她头就有些昏昏沉沉,喉咙疼得要发不出声了。勉强撑着去池袋的中餐厅做了兼职,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她就难受得难以集中注意力听课了。
迫不得已,她只好临时给郑汀雨打电话请假,告诉她自己生病了,晚上的兼职去不了了,需要麻烦她临时调班,找人顶替她的工作。
郑汀雨一贯的善解人意,没有责备她突然的撂挑子,反而关心她的病情,询问她是否需要多休息两天。
沈楝自觉应该不至于,也因为太需要钱了,所以表示不用,明天应该就会好了。
郑汀雨便没再多说什么,只叮嘱她好好休息。
然而,病菌的顽强却再一次出乎沈楝的意料。再睡一觉之后,她没有好转,反而发起了高烧。
一阵冷一阵热,头晕得想吐中,她关掉了晨起的闹钟,随便吃了一点床边小箱子里备的小面包,就着冷水,吃了感冒药,难受得又昏睡过去了。
这一睡,她睡得天昏地暗,不知昏晓。
直到迷迷糊糊中,她听见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沈楝……沈楝……”
她艰难地睁开眼,看见天花板上刺眼的光晕泛着波,郑汀雨柔白的面庞逆着光,皎洁如神祇,出现在她的虚空之上。
她以为是做梦,怔怔地呢喃了一句:“郑汀雨……”
郑汀雨伸手抚摸她的额头,问她:“你还好吗?”
她的手带着屋外携进的冷意,熨在沈楝还在发烫的身体上,为她带去了片刻真切的、舒爽的凉快。
沈楝忽然清醒,这不是梦!
她连忙支起手肘,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郑汀雨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蹙眉问:“你做什么?”
还是第一次看到郑汀雨皱眉,做这样不悦的表情。
沈楝莫名有些底气不足。她哑声问:“店长,你怎么来了?我……我房间很乱。”
她人还很臭。
没有洗澡、没有洗脸、没有刷牙、还捂出了一身的汗,隔着堵塞的鼻子她都仿佛能闻到空气里漂浮着的酸臭味。
更何况,同屋的舍友不讲卫生,本来说好的各自制造的垃圾各自随手带出门,每天轮流扫地,舍友就是不做。沈楝看不过眼,连续收拾了半个月后,也来了脾气,你不做我也不做,看谁能忍到最后。于是不过五六平方米的地方,堆积着大半个月的零食、泡面垃圾袋,几乎沦为了蟑鼠的游乐场,人的脚根本难以落下。
沈楝觉得羞耻。
郑汀雨站起身,把她的床帘掀开固定好,环顾了房间几眼,没做评价。她只是解释:“你晚上没有来兼职,我打你电话你也没接,我不放心,就按你当初入职时填报的地址过来看看。”
“你还在发烧,吃饭了吗?”
沈楝道歉:“对不起,我睡得太沉了,没有听到铃声。”
郑汀雨说:“没关系。”又问了一遍:“你吃饭了吗?”
沈楝说:“我吃了,早上吃药前,我吃了一个面包。”
郑汀雨好看的眉头又蹙起来了:“现在是晚上了,你就这样照顾自己的啊。”她似是叹了一口气,说:“你舍友出去的时候也不带门,钥匙呢?给我,我出去给你买点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