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川的双脚落到地毯上,起身到一半,忽地想到什么,又皱着眉重新坐回轮椅里,然后藉着轮椅来到温砚床头。
是等温砚睡着了他才敢过来,顾凛川在黑暗中像个别有用心的偷窥者一样,望着温砚。
温砚是面朝左侧背对着他的,他看不见温砚的脸。
但顾凛川就是能想像到温砚的样子。
尤其是温砚在花房的时候,一会儿捣土一会儿摘花叶的表情那么生动,还有傍晚在书房,温砚看到转学手续后泪眼婆娑的可怜样儿。
以及拥抱时,温砚那落在不慎落在他耳边的心跳声,犹在耳侧,怦然心动。
顾凛川视线有些出神地看着一处,也不知道焦点落在哪里,总之心里在想着温砚,眼睛里就也是温砚。
温砚睡得很香,一截玉白的手臂伸到外面,另一只手抱着被子的一角,下巴也埋在被子里,睡颜安详。
空调被料子轻薄,几乎是贴在身上,明显地勾勒出温砚起伏的身躯,受了伤的肩胛像蝴蝶翅膀一样展开,往下是一截细腰,与圆润的小屁股连着那处弧度不小,堆着泛出的被子褶皱。
再往下,修长的腿绞着被子,睡袍只能遮到大腿,线条好看的小腿底下是戴着红绳铃铛的细嫩脚踝。
顾凛川从温砚的后脑勺往下,一寸一寸地看过去,贪婪地品味着眼前这个对他毫不设防的人。
在有人还没离开房间的情况下就敢睡,就那么不设防,也不怕自己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一些男人在受欲。望支配时才会做出来的事。
就这么相信他是性冷淡。
顾凛川垂下头,无奈地苦笑一声。
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希望过自己那几个所谓的兄弟和大姐快点搞事,早点结束一切,他才好能名正言顺地拥着眼前的人入眠。
突然,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顾凛川深吸一口气,发现温砚还在熟睡中后,又将那口气缓缓吐了出去。
在黑暗里待得时间久了,顾凛川能隐约看到温砚的脸,知道他睡得很香。
奶奶离开后,顾凛川变成了一个更不愿意向人交付内心的人。
好像身边所有接近他的人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都有企图,都不纯粹。
只有温砚不一样。
顾凛川小心地伸出手,指腹贴了贴温砚的眼睫。
这双眼睛如果睁开,里面的纯粹和光亮能穿透全部阴暗,像阳光一样洒在他封闭的内心世界里。
那是顾凛川心动的全部来源。
他的指尖没控制住地颤了一下。
温砚似乎感觉到有人碰他,先是不太满意地哼唧了一声,秀气地眉头微微蹙起,然后睫毛颤了颤,缓慢地睁开了眼。
顾凛川在那一瞬间收回了手,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温砚眼睛都没完全睁开,也没看见人就知道是谁,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句:“你怎么还不睡啊……”
没问他为什么还在这,为什么还不回去,好像顾凛川本来就该在他房间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