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却充耳未闻,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她如何挣脱得开?就要被他送到乌骓马背之上,高胤已经走来,再次挡住去路。
“李穆!你太无礼了!阿妹虽说已嫁你,但义成如此荒凉,又随时会有兵凶,你要她如何随你在此吃苦,担惊受怕?何况她方才自己也说了,不肯随你回,我听得清清楚楚!你再不走,休怪我不认人了!”
李穆神色,渐渐也是转为冷然。
“大兄,阿弥嫁了我,便是我李家妇。非我有意要为难于你,但此刻,便是岳父在前,我若不让她走,岳父也是带不走的。”
高胤神色一滞,随即大怒,拔剑:“你快放下我阿妹!再胡搅蛮缠,我手中之剑,便不认人!”
李穆却置若罔闻,转身举臂,轻轻巧巧,便将洛神放坐上了马背,这才道:“大兄,我既追上了,阿弥是定要带回去的。劳烦大兄,代我向岳父岳母告一声罪。”
他双眸注视着脸色铁青的高胤,伸指,慢慢地推开了他指在自己咽喉前的那柄长剑,随即翻身上马,一臂搂住试图爬下马背的洛神,另手一提马缰。
乌骓嘶鸣了一声,撒开蹄子就跑,转眼便将那些人都丢在了脑后。
高桓趴在另一辆马车的车窗里,头拼命往外伸,看得目瞪口呆。
高胤怎肯就此罢休?命人就地休整,自己立刻上了马背,打马便追了上去。
高胤坐骑,是匹千金不换的西域宝马,奈何李穆胯下乌骓亦非驽骑。两骑脚力旗鼓相当。纵然他策马狂追,也只能堪堪保持住距离,想追上再次拦截,希望已经渺茫。
高胤咬紧牙关,继续追赶。
几十里路,走了一个白天,但如此策马,才不过三两刻钟,天彻底黑下来时,前方那座城垣的影子,便已赫然在前。
高胤看到前方李穆已是奔驰入城,奋力又抽了一鞭。
宝马嘶鸣,狂奔向前。
眼见城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谁知,就在他快跑到,正要冲入之时,那两扇城门,竟在他的面前,缓缓关拢。
就在他刚刚跑到城下之时,“咣”的一声,双门完全闭合,将他挡在了外头。
高胤气得七窍生烟,纵马退了几步,仰头冲着城头厉声大喝:“李穆!没想到你出尔反尔!竟是如此奸诈之徒!你给我出来!”
他骂了片刻,见城头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心知他若是不理自己,自己便是在这里骂到天明,也是无济于事。
只能勉强压下怒火,正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忽然,城头探身出来一人,正是李穆。
他搭起一弓,一箭便从城头飞射而下。
咻的一声,箭头斜斜插在了高胤身畔的地上。
高胤低头,见箭头之侧,似是插了一信。忍住怒气,下马拔箭,取下那物。
果然是封信。封上的字,龙飞凤舞,墨迹未干。似是方才匆忙之间书写而就。
“高大兄,多有得罪,望你海涵。阿弥我是留下了!此信,为我对岳父之交待,劳你回去转达。李穆先谢过了!”
李穆向他作了一揖,随即掉头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城头上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