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屑飞起,一刀一刀。
刀锋突然一滑,便割破了手指,血珠滚出来,染了一块上好的石料。
凌昭没有唤人,自己吮住出血的指尖,直到血止住。
张开手,看看自己的手心。
左手没有右手指腹的笔茧和虎口握剑的茧,但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依然是一只有力的手。
明明所有的事都在照着安排一步步行进,没有任何一步脱出掌握的。
可凌昭不知道为何,愈是接近那个日子,愈是有一种事情脱出了掌控的感觉。
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正在失控。
凌昭看着那未刻完的【舍得】。
忽然起刀,斜斜一道,将刻了一半的字狠狠毁去了。
凌延心里惦记着林嘉。他的安排竟被林嘉自己抢了一步,实在耿耿。
他如今水平还不行,还要常住在族学里日日上课。不像十四郎,十四郎已经得了先生的许,三日才去一趟学里。他如今是常住在府里了。
凌延没那么自由。他在府里只过一晚,过了今晚,明日又要回族学里去了。
凌延已经忍太久了,很想去看看林嘉。
只他想出去,秦佩莹却问:“去作甚?”
凌延道:“吃太饱,去园子里溜达溜达。”
秦佩莹温柔道:“我陪你。”
妻子的温柔小意怎拒绝得了。只得夫妻两个一起去散了步,为他两个,内宅和园子之间的门还晚关了一刻钟。
但秦佩莹打赏大方,守门的婆子恨不得她再多走几圈。
回到院子里便要就寝了。
凌延想等着秦佩莹睡着了悄悄出去。
好容易等着她似乎呼吸均匀了,他悄悄起身。睡在脚踏上值夜的丫头警醒,一下子就醒了,低声问:“姑爷要什么?喝水?夜壶?”
如今院子里都是秦佩莹的人。
从前他院子里的人都是三夫人的眼线,没有一个得他心的。秦佩莹嫁过来,很容易就把原先的丫头都按下去,让自己陪嫁的丫头全权掌握了院子。
脚踏上睡着一个,外间的榻上还睡着两个。
秦家姑娘排场真大。
凌延没办法,只好说喝水。
待喝了躺一会,又有了尿意,又叫了夜壶。这么折腾,也没见秦佩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