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爷爷家的门关着,电视开得挺大声,是戏曲节目,樊均都能隔着门听到。
他敲了敲门。
老头儿耳朵倒是比他强,立马就应了一声:“谁啊?”
樊均没出声,只是打了个响指,声控灯亮了之后他退后半步,掀掉帽子,站在了猫眼范围内最容易看清的位置上。
门很快打开了,爷爷看到是他挺意外的,但谈不上多惊喜:“均儿来了啊?”
樊均笑着点点头。
进了屋之后爷爷扒拉了一下他放到桌上的东西,然后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又把电视声音给关小了,抓着他的胳膊在他肩上背上拍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挺结实……比上回来白了点儿啊。”
“一冬天捂白了。”樊均说。
“我给你拿点儿吃的。”爷爷说着就要站起来。
“不用,”樊均拉住了他,“我刚吃完饭,吃不下别的。”
“哦,”爷爷点点头,看着他,“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樊均说。
“还是原来的工作吗?”爷爷问。
“嗯。”樊均点点头。
爷爷其实并不知道他原来的工作是什么,问过,他没有说。
他不会向任何跟樊刚有关联的人透露自己的任何信息,跟樊刚有关系的任何人他也都不信任。
爷爷也不信任,比起一共也没见过几面的孙子,对于爷爷来说,必然是失联了的儿子更重要。
所以除了他还活着之外,爷爷对他的情况基本没有更多的了解。
“有女朋友了吗?”爷爷又问。
“没有。”樊均回答。
“不着急,”爷爷说,“你才……”
“二十三。”樊均说。
“二十三……”爷爷琢磨了一会儿,“也不能太不急了。”
“嗯。”樊均笑笑。
爷爷没再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他鼻梁上的刀疤,叹了一口气之后盯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樊均跟爷爷并不熟,他记事起就没见过奶奶,而童年时的爷爷也没给他留下过什么记忆,他在黑暗和痛苦中挣扎时,没有任何一个亲人出现过。
但爷爷也是他记忆里唯一见过的亲人,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只存在于樊刚咒骂中的姑姑。
所以他每年会有那么一两次过来探望爷爷,除了看看这个世界上除了樊刚之外,自己唯一还能记得的亲人,像是确定一下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最初的根源。
而更多的是看看樊刚有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