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压抑过,烦闷过,但还好后面有了一个可以倾述的对象。”
“宁组,往好的想,他至少给了你一个相对优渥的平台。”
沈之行觉得自己喝多了在胡言乱语,“抓住这些当作跳板独立,会不会好一些呢。”
“嗯,但有的时候,所谓的平台也是枷锁。”
宁熠辉呼出了烟,第一次听到沈之行面对面地和自己说这些,有一瞬间恍惚到他们不是同事,而是在软件上已经约出来见面的关系。
“以前,做什么都会反思自己,因为觉得一切都是他给的,所以我没有说不的能力。”
宁熠辉语气很淡,“但是后面发现,顺从和反抗,我所承受的似乎都一样,就开始在想,为什么我不能反抗,我的出生又不是我自己的选择。”
“还好,我渐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只是脱离需要时间。”
“沈哥我很羡慕你。”
沈之行低头,用勺子舀了最后一块芒果。他没立刻回应这句话,只是叉子举起来,像是随口一问:“最后一个了,这块好大,吃吗宁组?”
宁熠辉看着沈之行的有些呆呆的模样。
“可以吗?”
他指间的烟烧得只剩最后一截,烟灰轻轻落在鞋边。他俯身向前,带着点懒散的姿态凑过去,叼走了那块水果。呼吸很近,带着烟味、热气,还有芒果的甜味。
沈之行僵在原地没动,但眼睫颤了一下,连手里握着勺子的动作都依然保持着。
宁熠辉抬起头,离得太近了。他们的脸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气息交叠,时间像是被这热带夜晚的温度拖慢了一点。
“你羡慕我什么?”
沈之行轻声问,嗓子像是沾了夜里的雾气,有点干,也有点软。
“你身上没我的那些锁。”
宁熠辉低声说,“你是可以往前走的,只是你暂时不走。”
沈之行盯着他。那双眼睛近得不真实,像能映出整片夜色和他未说出口的所有话。
沈之行脑子随着酒精在燃烧,他不知道宁熠辉说的什么,又觉得他听懂了宁熠辉说的什么。
夜太静了,昏黄灯光落在宁熠辉的眼睫上。他离自己那么近,说话的声音不重,却好像直接落进胸腔里。
沈之行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可身体没躲开多少。长椅不大,背后是粗糙的树皮和缠着彩灯的电线,他一动,反而更像是贴近了些。
两个人的呼吸又这么交错着,宁熠辉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第二根烟了。
一切都太熟悉了,熟悉到让沈之行几乎恍惚。
像是每晚在软件里那些通话时的吐息,都在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