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十年前,就有一个人对自己说不要死,会一直陪他该多好。
第二天一整天,大家主要都在和第一家本地支付企业对接,一直到六点才结束。
结束后在回去的路上,沈之行看宁熠辉接了个电话,看起来似乎不是件开心的事,非常严肃的模样,接完电话后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也没说去哪,就先行离开了。
宁涛这段时间都在河内和胡志明两个地方跑,宁熠辉也知道来这就逃不过会见他。
现在外贸生意受局势影响非常困难,宁涛在东南亚国家的厂基本都受到了制裁冲击,之前就一直在紧急开会,想尝试部分出口转内销的同时,把出口转向新的以中东为主的多端市场求生存。
因此也无数次的让他回去接手帮忙。
两个人约定的地点是一家餐厅,餐厅是老牌的越式法餐风,天花板的吊扇转得慢悠悠的,带着些燥热和乏味的沉闷。宁熠辉推门进去的时候,宁涛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桌前的水杯只喝了一口,杯壁挂着水珠,旁边还坐着一起的司机和助理。
“来了。”
宁涛看了他一眼,语气不重,却含着某种习以为常的命令感。
宁熠辉坐下,随口说了句今天对接延迟了,便没再继续解释。
宁涛没回应,静了一会儿,才道:“我听说你们最近跟本地支付公司谈得挺深?”
“嗯,是最近的重点。”
宁熠辉平淡地开口,眼神没怎么往他那边看。
宁涛低低笑了一声,像是对他的东西嗤之以鼻:“做点小项目就这么忙了?发的消息一条也不回,电话也是说两句就挂,我以为你在外面这么多年,好歹是学到点本事了,”
宁熠辉太阳穴跳了跳,抬头看他,表情冷淡:“你让我来,不就来了。”
“让你来是锻炼锻炼你最基本的能力,不是让你野着不管家里的事,你以为生意垮了,你还有现在的日子过?”
宁涛语气极差,“现在什么情况,你心里还不清楚?你姓宁,别忘了你的责任。”
宁熠辉掀起眼皮:“你有的子女好像不止我吧。”
“你是男的,现在还最大,学成归来就是要帮家里做事,你在公司这个季度做完就走,回来帮忙,我给你三叔说一声。”
“我来这公司一年都没满。”
“所以呢?反正都是我安排的,现在我这边需要你。”
宁涛嗤笑了出来,“我知道你还在不死心的和你那群同学远程对接你们的ai产品。”
宁熠辉深吸了口气:“现在离职不行。”
“没说现在,当然有个告知期。”
宁涛敲了敲桌子,“我养你这么久,已经够纵容你了。”
“没感觉你养过。”
宁熠辉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道阴毒的视线投了过来,对方也许是因为在两个下属面前被拂了面子,果不其然因为他这一句变得暴怒异常:“老子没养过你?!没养过你谁他妈送你出国,谁他妈给你安排的工作!!老子有这笔钱养个畜生都比你好使!也不至于现在家里需要你你他妈天天躲!”
宁涛怒吼时桌上的杯子被他带得晃动了一下,茶水晃了出来,滴落在桌布上,像是溅出的火星。餐厅里其他客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愣,纷纷回头,宁涛却浑然不顾。
宁熠辉手指一动,那一瞬他几乎想直接起身离开,但他还是抬起了头,盯着对面的人,语气没有拔高,却更像一道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冷风:“别把那点钱当恩情,又把自以为是的控制当爱。你养我,是为了以后能拿我当工具,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从来没想过我要什么,我想做什么。”
宁熠辉一直觉得,也许当初他能在一个正常的环境里长大,也绝不会像如今这样对宁涛的命令如此抗拒。
他一个人在外割裂的生长,以至于就算有天宁家破产,他就算变得一无所有,也仿佛像局外人一般,毕竟就从未是这个家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