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人对周围的掌控真的到了可怕的程度,归雪间很难想象于怀鹤究竟做过多少事。
好像有点冷了,归雪间往被子里缩了缩。
于怀鹤继续道:“徒水村的第十七魔尊,他的眼睛,”
顿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又移动了位置,落在了归雪间的眼角:“和你的眼睛。”
于怀鹤这么说着,指尖抚弄着归雪间浓密的睫毛,偶尔会碰到一下眼睑,动作很轻且毫无防备,即使归雪间有一双魔尊的眼睛,一个人得到另一个魔族的能力听起来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他说:“我闭关时,你发觉柳垂今有问题,所以下山查看。这双眼睛,对魔族不仅是幻术。”
归雪间胡乱眨着眼,睫毛在于怀鹤的指间轻微滑动。他咬了下唇,确定在自己睡着的时间里……不,或许是自己握住雀水,出现在于怀鹤面前时,于怀鹤已经串联起了这一切。
眨眼的间隙,他抬了下眼,于怀鹤侧着脸,不露声色地看着自己。
“查到柳垂今与魔族有交易。在秘境外看到柳垂今,你知道他是要拿走弄云仙宫的雀水。”
于怀鹤每说一句话,归雪间的睫毛就会不自觉地颤抖一下。
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在于,只要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他就会顺藤摸瓜,追根究底,抓住所有事实。
只要于怀鹤真的想。
所以现在,归雪间说过的谎,骗过的话,都被一点一点剥离得干干净净。
在这个人的眼里,自己好像没有秘密。
明明于怀鹤什么也没做,只是将他隐瞒的事情一件一件说出来,归雪间却好像承受不了,心脏颤了颤。
但于怀鹤并不是为了伤害自己,归雪间很确信这一点。
好一会儿,归雪间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他慢吞吞地问:“你一直都知道吗?”
于怀鹤说:“不是。有些事知道,有些事没有。”
顿了顿,又道:“隐约猜到过。”
“白家与魔族有关,而你在修行一道上很有天赋,擅长融会贯通。我以为你会一些魔族的法术,用于自保。”
归雪间想,好像也是。在自己面前,于怀鹤好像总是很容易忽略一些事。但不是于怀鹤不够敏锐,而是他察觉到自己不想说,所以不会深究,愿意被自己欺骗。
归雪间抬起手,感觉到光滑的玉坠在自己的手腕间滑动,他有些迟疑,应该要远离于怀鹤,或者两人之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让这场谈话,这次坦白更正式一点。
但这场审讯本身就是含混的,不清不楚的,不是为了追究归雪间是魔修或者魔族的罪责,也不是于怀鹤要讨回自己被欺骗的代价。
但归雪间还是扯住了于怀鹤的袖子,他说:“对不起。”
对待归雪间道歉,于怀鹤有点漫不经心,他说:“不用道歉。我不在意。”
下一句是:“我要知道缘由。”
是魔修还是魔族,对于怀鹤而言似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归雪间有点失神地凝视着微微摇曳着的烛火,又歪着脑袋,整张脸都被于怀鹤的手掌托住。
在于怀鹤的掌心中,归雪间感觉到安全,他想了想,没有再隐瞒下去,将本应该知道的事说了出来,嗓音很低,不太愿意提起那段往事。
归雪间说:“我从小就被囚禁起来,没有出去过。你带着我逃出来,我才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白家对我的身体做过什么,当时不知道原因。”
于怀鹤看着他:“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