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川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地说:“顾修,休想和我撇清关系……”
顾修不确定陈北川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实话不能说,他也说不出口,回到宿舍酝酿了一会儿,才含混其词道:“陈北川,我要回家一趟,嗯……回家过年。”
顾修抱起变得沉甸甸的盆栽花生。
“那你行李呢?”
陈北川锐利的视线追随着他,“回家不带行李,带棵树?”
顾修只能点点头,“嗯”一声。
许久,陈北川轻轻眨了下眼,灰眸沉寂如深海,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家,很远吗?”
顾修轻轻点头:“……嗯。”
“有多远?”
“你想象不到的,陈北川。”
良久沉默。
顾修眼帘低垂,抱着盆栽一动不动,没有从宿舍离开半步。看在陈北川眼里,却好像越来越遥远了。
顾修和他之间,仿佛存在着他看不见、也跨不过去的距离。
最终,陈北川只问:“那你会记得我吗?”
顾修抬起一双泛红的眼,摇了几下头,才涩声开口:“我不知道。”
陈北川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掩饰真实情绪的笑,烟雾一样慢慢消散,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哎,你能忘了就忘了吧。”
顾修不理解地皱眉。
“你真的很没良心,顾修。”
陈北川一开口又是责怪,顾修愈发不解,全神贯注,然后又听他说,“但我知道,你比谁都重感情,因为怕自己受伤,才拒绝开始。你竖起一座高高的墙,装作对什么也不在意。”
顾修一愣,回过神来立刻反驳:“……才不是!”
陈北川莞尔:“我才不信你,你以前也用这种口气说你是直男。”
顾修气急跳脚:“我……你强词夺理!”
见心尖上的小鸟恢复活力,陈北川笑意愈浓,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所以,我希望你不记得。如果你可以选择的话,忘了我吧。”
顾修突然安静下来,洋溢着不灭神采的黑眼睛也罩上一层迷茫的雾。
陈北川倒是一脸轻松,平静地抬眼,望着窗外,声音像风一样轻:“说不定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认识了呢?因为每次你都忘记了。”
“嗯?”
顾修有一瞬间相信了这个说法,而后又怀疑地皱起眉,“那你怎么也忘了我?不可能。”
“我想,总有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