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边,梁见铖接通明汐主动来电,听她这样一说,直接陷入了沉默。
明汐压着语气,声音故作一点松弛,一点沉闷,还一点慵懒,听起来真的像是要入睡的状态。她还用心地打了一个哈欠,慢慢悠悠地喟叹出声。
“喂,梁总……我听不到……你那边是信号不好吗?”
明汐纳闷又真实地问。
梁见铖那边终于冒声,嗓音略微清淡克制:“你在宿舍吗?”
“当然啊,不然大晚上我能上哪儿呢,肯定在宿舍啊。”
明汐理所当然地回,慵懒的声音,又冒出一点笑。
她为什么要这样欺骗。
绝不是故意拿捏梁见铖,而是她想要控制自己。她不想也不能在这个晚上跟梁见铖出去见面。就算她此时心里也期盼着与梁见铖见面,但这份不合时宜又寡廉鲜耻的期盼,不该在晚上出现。
晚上总很容易出事。
那天砂锅夜宵摊上。她也已经告诉自己,尽量少在晚上跟梁见铖见面。
光影忽明忽暗,笔直悬挂的一排路灯晕出温暖又清冷的光芒,一圈一圈地交织在一块。从街边四周卷来的夜风温柔地将明汐一头乌黑秀发吹得往后飞扬。
几个月时间,她已经养出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现在已经落肩。
不管梁见铖态度如何,究竟又因何事找她,她都应该克制自己每次见他时的那点期盼。明汐心里非常清晰地这样想。脑子清楚,说谎也是不慌的。
……
一千米外,梁见铖的黑色轿车停在街边,他人已经从车里下来,微微倚靠在车门,但又没借力的样儿。
他整个人看着是那般端正自持,又是那样狼狈不堪。他抬起空落的手,想从怀里摸出一根烟,因为不常抽烟的他,这会衣服口袋里自然是摸不出一根烟来。
唯有深深深吸一口气,平静心绪。
前面五分钟,梁见铖握着手机,听到明汐假声假意打着困倦哈欠说自己睡了的谎言,心口就像是被挖开一个洞,里面被灌入了今夜的凉风。
已经不是后知后觉,而是反复意识到他今晚的行为是多么冒犯、滑稽可笑。
他要给自己荒唐行径找补。
即使,他自认为……他今晚也是师出有名。
“没什么事,就是当个跑腿,给你送个礼物——替米尔斯先生。”
梁见铖对着手机回话,此时,他手上确实拎着一个礼物袋子。
“因为酥糖的事,米尔斯让我转交给你,他十分感谢中国姑娘的热心帮忙。”
梁见铖又说,胸膛微微躁动,每说一句话,他那颗藏在胸腔里的心跳,就虚伪又有力地跳动着。
“原来这样呀……”手机里传来明汐略带不好意思的笑声,随即她轻声说着熟络的话,“梁总前面给我发的短信,我心里琢磨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谢天谢地,是好事呢。谢谢米尔斯先生,也谢谢梁总。”
“不需要谢我……”
“肯定要谢谢梁总呀,谢谢你大晚上还想着给我当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