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会到这一层深意的聂洪,刻意提高音量说:“犬夷士兵所倚仗的无非是两大杀招,其一为铜鼓驭鬼,其二为请鬼上身,结嗔怒暴恶阵,这些旁门左道,看似凶恶无比,终非正道。我与他们斗法多年,未尝有过一败,原因只在于,在我娱教面前驭鬼,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韦先锋眼睛一亮:“聂师这么说,某便放心了。”
她这话说出了四周军士的心声,很快,聂师能退犬夷大军的消息便在城墙上传播开。
就在这士气逐渐旺盛起来的档口,众人感受到脚底传来轻微震动,灰尘从墙头滚落,远处烟尘滚滚,向此地直扑而来。
犬夷人来了!
聂洪与韦先锋齐齐转头,弓箭手取出了背后箭矢,镇守军将军们来回巡视,将滚木擂石装填到位。
马道录的声音从墙根下传来:“不用你们上阵杀敌,只要你们知道,每多一张符箓,城中百姓便多一分生机,想想你们的挚爱亲朋,想想犬夷人昔日是怎么联合妖魔,坑害你们的同僚的……”
韦先锋握紧腰刀,正要说话。
聂洪向她拱了拱手,微笑说:“聂某去了。”
什么?
蓦然一愣,还来不及反应,韦先锋便看到,聂洪转身踩上城墙,轻轻一蹬,整个人便如一张薄纸一般,轻飘飘地飞了下去。
她竟是要一个人,挡住犬夷大军。
大约了解一些她最近为同门奔走之事,韦先锋焦急地追了几步:“聂师,不要冲动!”
韦先锋以为,聂洪是为了证明娱教是名门正派,才如此意气用事。
却没想到,下一刻,聂洪摇响铜铃,开口唱道:“头坛走了二坛来,霜雪有花冒雪开……张三姐,柳氏娘,借你钥匙开龙箱……*”
一口口土陶坛从她身后飞出,悬停在半空,骑着纸马的纸人从坛口吐出的白布滑落,落在地上,见风就长,转眼就成了骑着高头大马的威武士兵。
铜铃声阵阵,唱诵声不绝,聂洪身后,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聚集起乌泱泱的大军。
“……全身四体齐穿起,借娘罡步出坛门。请何神?会何神?左执神牌右执鞭,左执神牌请神动,右执神鞭打邪精……*”
一人能当百万兵,在聂洪这里,不是虚指,而是实打实。
气势汹汹的犬夷大军响起一声沉闷的鼓声,骑犬士兵蓦然一滞,停在聂洪千米之外。
为首将军打量着聂洪身后的兵马,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驷州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将士们看到这一幕,神色中难掩欣喜。
韦先锋扶着城墙,惊愕说道:“驷州竟有如此勇猛之人,或许,是我小觑了山野高士……”
督促缉妖使画符的马道录仰头望了望不知何时变得阴沉的天空,缓缓皱起眉头,取出三枚铜钱摇了一卦,看完卦象后面色大变,扭头就往城墙上跑,边跑边喊:“快让聂洪回来!”
韦先锋与众多将士困惑转头,还未明白他的意思,便已感觉到周围忽然落下大片阴影,身上不知为何不寒而栗。
众人茫然抬头,看到原本明朗的天空,已经被一团团黑云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