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哥哥不可能猜不到。
美好纯真的童话故事到此结束。
哥哥起身离开弟弟,风筝线坠在他身后被拖得虚无缥缈。
陈乐酩和梦中的弟弟始终留在原地出神地望着。
深埋心底的恐惧铺天盖地奔涌上来,陈乐酩低下头,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害怕到发抖。
他无比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大逆不道地抓着哥哥的手自我安慰,被拒绝后还腆着脸皮表白,他一次又一次死缠烂打地逼哥哥爱自己,不获得和自己同等的爱就誓不罢休。
他变成个贪婪无度的怪兽,就因为自己的爱声量太大就忍受不了哥哥的爱像个哑巴。
梦境开始坍塌,猫咪号剧烈摇晃。
光怪陆离的颜色刹那间变成黑白的,时间线全乱套了。
他一会儿看到五六岁的哥哥被锁链绑着关在抽血的地方,一会儿看到二十多岁的哥哥也被锁链绑着关在某个地方,只不过二十多岁时的锁链是他绑上去的。
多可笑啊,就因为他爱而不得,就要把哥哥拴上链子囚禁起来。
他和王长亮都是刽子手。
更可笑的是,哥哥从迷药中醒过来后看到他自己把自己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到底不忍心再凶他:“我教过你,帮人至少要用铁链,再不济麻绳,你过家家呢?”
陈乐酩当然记得,但他哪个都不舍得。
铁链太冰,麻绳又太勒。
他囚禁哥哥的锁是用眼泪做的。
有多脆弱易碎,就有多坚不可摧。
十颗小药丸下进去后事态再也无法挽回。
陈乐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三天的,这部分的记忆模糊又昏暗,除了疼还是疼,他无数次精疲力尽晕过去,又在痛苦中醒来。
身体痛苦,但灵魂无比欢愉。
他曾一度不解恋爱中的男男女女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高潮,明明那种被抛到高空又猛然下坠的感觉恐怖到让他浑身战栗。
但当他仅有的几分钟清醒时间,看到哥哥在自己身上露出那么迷人的餍足表情时,他甚至想一辈子都不放哥哥出去。
就这样永远永远永远在一起,流汗、交融、拥抱、哭泣。
但又怎么可能如他的愿。
做了坏事就总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汪阳闯进来把哥哥救走了,准确来说是把他救走了。
三天三夜,地上用脏的小雨伞有二十多个,这还不算没戴的。
他在医院昏迷了一礼拜,醒来时哥哥握着他的手,一脸罪该万死的表情。
爷爷说的对,哥哥什么时候都没真的怪过他。
明明是他不知死活地下药,哥哥却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