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卖血能赚钱,针扎胳膊很疼,仅仅是这样都让他心疼得受不了,哥哥不可能再告诉他卖血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直到现在才知道,那笔把他拉出鬼门关的手术费到底是怎么来的。
爷爷说如果哥哥只能拿出一点点爱,不要嫌少。
可这哪里是一点点?
风筝线是他的手臂,灌进去的是他的鲜血。
弟弟就这样吸食着他的血肉长大,最后用死亡狠狠捅了他一刀。
陈乐酩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擦擦眼泪追上两个小孩儿。
挡在前路的病魔消失了,弟弟的身体好起来。
他骑在哥哥脖子上,和哥哥驾驶猫咪号去攻略属于他们的星辰大海。
那条路被染上丰富多彩的颜色,时而绿草如茵,时而波澜壮阔。
小鱼驮着小猪去了很多很多地方,见过爆爆爆爆震撼的风景,经历无数轰轰烈烈的冒险,写下上万张开心清单。
两个相依为命的小孩儿长成了一个畸形的大人,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只与彼此有关。
命中注定他们的爱和恨都只能献给彼此,别人根本插不进来一星半点。
陈乐酩没有在记忆中看到弟弟是什么时候爱上哥哥的,似乎他的爱来得太突然太没有道理,可是转念一想,不是没有道理,而是理所当然。
哥哥在他的生命中出现得太早了,就像一个标准答案立在那里。
别人情窦初开,都是先明白爱,才拿着一颗装满爱的心去寻找爱人。而他在明白爱的那一刻,就发现爱人一直站在身侧。
他只有十九岁,却已经爱了哥哥十四年,对哥哥的爱占据了他人生70%的时间。他不可能、也无法接受,之后的二十岁、三十岁……九十一百岁,没有哥哥的人生。
把心割掉70%,人还怎么活呢。
崩乱的开始并不是那个用哥哥的手去自我安慰的晚上,还要更早一些。
他十八岁的成人礼在海底猪宫举行,收到的礼物把地板摆得看不到一点空隙。
哥哥坐在礼物堆里,他坐在哥哥怀里,不厌其烦地撕开蝴蝶结和彩带。
十八岁对小孩子来说总是意义重大。
弟弟许愿从今天开始和哥哥身份互换,他来赚钱养家,哥哥就负责享受。
哥哥笑他,还捏他的鼻子,说不用着急,再等几年吧,十八岁只是长大并不是成年。
弟弟问:“那几岁才算成年呢?二十吗?还是大学毕业?”
哥哥想了想:“起码三十岁吧。”
“三十岁?天呐!要那么久吗?也就是说我到三十岁才可以出去赚钱?”
哥哥失笑,不明白弟弟为什么对赚钱这么执着。
他把弟弟抱过来,面对面看向自己。
陈乐酩也偷偷飘过去,看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