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的话,简直跟子欲养而亲不在差不到哪里去。
陆离听了这事只觉得心情挺复杂的,可还是向着对方道谢了:“多谢公挺兄相告。”
“我只怕皇甫将军并不愿意见我。”
陆离这话也不是瞎说的,上次他去长安时,对方看他就有点看误入歧途青年的感觉了,换成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对方那里是个什么成分呢。
陆离也没有一直跟对方说皇甫嵩,他对杨琦关心道:“我先前便知这一路艰险,如今听公挺兄之言,艰难远超所想,公挺兄可无恙否?”
真要说,杨琦年纪也不小了,跟皇甫嵩相差不了太多。
数一数陆离当年在洛阳交到的朋友,就没有一个年龄比他小的。
皇甫嵩、杨琦俩人,都是大了一个辈分的那种。
这些年两人因为跟刘协绑定,过得都算不上多么好,这样一想,好像送走谁都不令人感到意外。
但如果可以的话,陆离可真不想送走谁。
杨琦看着陆离真切的担忧,只觉得冰冷的疑心似乎都要融化成当年热情开朗的模样了。
可洛阳都没有了,谁还能回到当年呢。
他若还是当年的杨公挺,哪里有机会活到现在。
给陆离送完消息后,杨琦简单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前脚还跟陛下发了火的暴脾气,如今正在书房里认真写拜帖呢,写好之后还是他亲自送过去的。
按照正常流程,该是主人家收到拜帖之后,回帖约定时间,可也不知道是听到了陆离亲自来送,还是皇甫嵩的情况实在是等不了这几天了,陆离当场就被请进去了。
陆离一路被请到了室内,皇甫嵩就躺在那里。
他清楚按照对方的性格,但凡还有一分力气,就绝对不会躺在床上见自己。
当陆离见到皇甫嵩的那一刻,他都有些不敢认了。
昔日壮硕的将军如今脸颊都是陷进去的,皱纹越发明显不说,肤色中也染着青黑。
空气中药味与一股腐烂的气味交杂在一起,哪怕点上了熏香,也只是让气味混合之下变得更加难言而已,起不到丝毫的遮掩作用。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前半句诗,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你要是见过他如何英勇无畏、举世无双、慷慨激昂,再看到如今的场景,该要如何痛心啊。
陆离不由放轻了声音:“皇甫将军……”